安徽辛亥风云人物刘之良、刘之堂——刘之良嫡

　　刘之良、刘之良兄弟俩分别为晚清文、武举人，响应孙中山先生民主革命号召，投身辛亥革命及反对袁世凯复辟的斗争，于1913年在安庆同时英勇就义，被后世人们誊为辛亥巢湖刘氏一门双烈。当我们采访刘之良嫡孙刘平贵时，刚巧他从西安回巢湖探亲，他高兴地回答了我们提出的有关他祖父、叔祖父当年投身辛亥革命以及“忠义传家”等话题。

　　文武两举人

　　他说，刘氏先祖为匈奴后嫡（今蒙古族），于元朝初期由赣入皖后，世代多为武职，他的曾祖父在清光绪年间任清军驻巢东、西炮营的统领。现在巢湖市东炮营、西炮营地名就是从那时候来的。也许是受了家庭的影响，祖父刘之良、叔祖父刘之堂自幼就习文练武，文武全才。如今巢湖刘家老宅，还留有当年兄弟两练武用的石锁、石锤。刘之良经科举考试中举人，光绪、宣统年间曾在巢县、天长、泗州等地任州县官，勤政爱民。刘之堂也在南京的比武中获胜得武举人，在祖父衙署任幕宾。

　　他说，据祖母陈氏（原配，早年病故）和许氏（续弦，家父生母）及父辈口传，祖父当年和徐锡麟、秋瑾等革命党人交往密切，为培养革命力量，曾变卖东炮营的一块田地，办了一所新式学堂。祖父投身辛亥革命，叔祖成为祖父的得力助手，负责会党的联络活动。曾约定徐锡麟在安庆起义，秋瑾在绍兴起义，成功后会攻南京，然后祖父、叔祖父在巢县（今巢集湖市）、天长县、泗州发动会党人士策应。

　　“忠义传家”成家训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七月，光复会在当时省城安庆发动起义，因走漏消息，仓促起事后失败，徐锡麟被捕后英勇就义，数日后秋瑾在绍兴也英勇就义。清朝廷严查皖浙革命党人，刘之良、刘之堂回到巢县，开办了一所学堂，继续传播革命，后来因为在家里自制炸弹，被奸细告发。1913年反动军阀县长王锡山带兵搜捕，从刘家老宅花台挖出炸弹火药等武器，兄弟俩因此获罪，被押解安庆受审。苦熬种种酷刑（烧红的铁链、铁鞋），周身上下体无完肤，双腿膝下露骨，仍坚贞不屈，痛斥袁世凯祸国殃民，宣扬民主，大义凛然。当时，巢县士绅多人曾联名具保，祖母和一些亲友来安庆营救，但安徽督军倪嗣冲素有“屠夫将军”之称，残酷镇压民主革命人士，刑讯后亲批斩决。行刑前，安庆官府不准探监，只让祖母一人去刑场送别。行刑那天，祖母哭着爬到他们身边跪别。祖父对恸哭的祖母说：“今永别，尔要珍重，扶儿成人，忠义传家。”叔祖父说：“嫂子珍重，弟随兄去矣，18年后还做刘家好儿男。”祖父遇难时30岁，叔祖才28岁。此后，“忠义传家”就成为刘氏家训。

　　据《巢县人民革命斗争史》（中共巢县县委宣传部1961年编，1982年由中共巢县县委党史办修编再版）记载：祖父、叔祖父遇难后，其弟子学生掀起声势浩大的学潮运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当时还有人写了一篇名为《哀南巢》的文章，贴遍大街小巷，其中有“三木频加，惨痛刘郎之血。”1914年，反动军阀县长王锡山离任，去东门外水码头乘船时，有好几百民众聚集水码头烧纸钱、抛秽物，祖母在众乡亲护拥下挡道拦住王的官轿，扯开轿帘，将备好的一团血衣砸在王的头部，王归家不久得病死亡。这在当时的巢县轰动一时，民间流传着“许氏血衣击敌，替夫报仇雪恨”的故事。

　　一脉相承

　　他说：“从我开始记事的三、四岁起，每年清明时节都跟随父辈上坟祭奠祖父、叔祖父，在我印象中，墓前摆放着许多花圈、花篮，墓前石台摆满了酒菜和花果，烧纸祭奠后可郊游。”祖父、叔祖父遇难后，家道从此衰微，家属亲友四处逃难。在祖父遇难的时候，父亲才三岁，祖母靠典当借贷维持生计，境况十分凄惨。后来，北伐胜利南京国民政府成立，才得到一些抚恤金，供父亲读书，直至成年后投军任海军舰船长。

　　他说，父亲一生也吃了很多苦，曾参加过抗御日寇的江阴抗战、武汉会战和宜昌战役，立有战功。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回到巢县以经商为业，主营五金百货。后因出面替朋友办织布厂购织机担保亏损歇业，去南山农村小学任教。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反右”中遭错误批判，下放到龟山石场劳动，我跟随着去，曾亲眼看到父亲累得痔疮复发，一边干活一边还要不时用手去托肛；每晚时政学习读报时先点名，父亲总是第一名先点自己，然后毕恭毕敬站起答“到”，有时竟引来大家一阵笑声，事后悄悄地对我说：“生活应有笑声，苦日子更应有笑声，须坚强。”苦熬了半年多，后来民政部门来函说不应将父亲按敌伪人员对待，才重回学校教书。那时工资很低，为维持生计，母亲当过挑夫、货郎，还摆过书摊租售小说连环画，如《三国演义》《水浒传》《东周列国》《大明英烈传》《孙中山》《秋瑾》等书，我小时全看过。看到秋瑾落难就义情节，就忍不住落泪。母亲说祖母见过秋瑾，漂亮端庄，是有本事的女英雄，文武双全，来过我们家，下厨帮祖母做饭，菜做得好。

　　1960年秋，父亲因肺病不治去世。临去世前对我说：“我这辈子没做成什么大事，然忠义两字上却无缺憾，你们今后必须恪守忠义，这是祖辈遗训。”听母亲说过，在1948年至1949年间，父亲过去的海军和招商局故旧朋友多次来人来信，劝父亲赴台搞船运，父亲答复：“国破山河在，中华万年青。人各有志，我不愿离开家园，不管今后处境如何，我无愧于国家，国家也一定无愧于我。”我想这算是父亲的人生格言，与祖父“忠义传家”遗训一脉相承。父亲一生恪守忠义，一身正气。

　　（记者 陆慧敏／文）

　　注：原载《安徽商报》安徽辛亥风云人物后人寻访“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特别报道，2011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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