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百年潮——荆宜施鹤光复记(3)

　　（五）荆州之攻击

　　其时汉阳新失（十月初七），敌势益张，民军虽对荆州尽力封锁，仍虑敌人或有侦悉，万一敌方以为外援有望，凭城死守，则旷日持久，于民军大有不利。时机迫切，民军乃于十九日午后四时下令总攻荆州本城，于金龙山北端置炮兵阵地。在我步兵未接近前，进行搜索，诱敌之兵力全数向东南西门转移。继之，沈参谋岳乔指挥欧阳超、邓金标步兵两营，于炮兵开始射击后一小时，抢至西安门，使用土囊堵塞城河，并用炸弹爆破城门。张参谋鹏飞则会同当日到着王正雅所统之湘军前卫司令官汤仁三先行密进至秘师桥，待炮兵开始四十分时，向正北门攻击，兼用云梯。部署既定，当夜各军队即按照计划，各于其所取之方面动作。炮兵连发数弹，一弹着其伪将军署之二堂，一弹着于北门，余多数着于满人所居之地域。缘荆州东南小北三门系满人驻防地点，其他为吾汉民所居住，故射击目标可预定选择。至我所攻西北两门，步兵虽奋勇前进，究以城坚沟深，不能立时登阵。迟至拂晓，只得暂据要点，图次后之攻击。

　　（六）满民乞降与民军入城

　　荆州虽未即下，然自民军直接攻城后，其伪协领及伪指挥各官多被弹杀，所余者亦皆丧失战意，困守危城，不敢越雷池一步矣。更因粮秣杜绝，兵无斗志，于是伪将军连魁，伪都统松鹤函讬比国马司铎、日本领事介绍乞降。唐牺支君乃商之诸同志，佥谓此次征剿，由于满兵有顽强之抵抗，若能诚意乞降，自可准许。惟须令其先缴枪械及一切军用物品，并限以二十日午前十二时起至二十三日为止。马司铎偕童月江周旋其间。二十二日，满兵先缴枪二百杆作为保证。二十三日，伪将军、伪督统及各协领到天主堂红十字会医院释甲受降。其条款如下：

　　（1）缴军械火药及一切有关之军用物品。

　　（2）荆州城内旗民均须遵守军政府法律。

　　（3）驻防原有公田公产，一律没收。

　　（4）旗民生命财产，本部一律保护。

　　（5）旗民中极困苦者，给恩饷六个月。

　　（6）民国各种学堂，旗民亦准投考。

　　以上六条，自十月二十二日起，由两方保证确守，候呈报大总统认可后，亦得继续履行。

　　自条约订妥后，满兵枪弹陆续呈缴。二十六日，汉军整队入城，商民一律开市，汉人陆续回城，欢呼之声，不绝于耳。民军于前荆州道署设荆宜司令部，分科治事。粮台设沙市，仍以李春澄充粮台官。各部军队择要驻扎，人心大定。维时荆州虽克，而燕都未下，北伐方殷，正需劲旅。民军自宜昌起义，进讨荆州，所有兵士，多系临时募集，官官亦系随时录用，整顿训练，乃当务之急。因此特于沙市地方组织军务科，以参谋沈岳乔任科长，责成检阅军队，挑选劲旅。并令筹划一切进行方法，所有测量局、军需处、铁工厂、缝工厂悉归统属焉。

　　（七）克荆后之鳞爪

　　当荆州之克复也，正值阳夏军事失败之后，邮电不通，消息断绝，以致宵小汉奸从中离间，军中间有怨言。及黎都督慰劳电至，人心大安。其电文如下：

　　荆州司令官唐牺支鉴：君以全副精神经营荆宜，本都督素所钦佩。顷丁景良等返鄂，得悉种种情节，不胜诧异。自起义以来，鄙人对诸同志，无不相见以诚，讵于君反有歧视。荆宜道途辽远，音闻鲜通，一二小人离间，遂令将士灰心，良足浩叹。君素热忱，仰仍勉为其难。力图进行。并希传谕各将士代达微忱，以全大局。特电饬沙市商会，拨款一万串，以充犒劳之资。嗣后如有重要事件，均可随时电闻，从长计议，以免隔阂，是为至要。都督黎。歌。印。

　　继之，黎公以荆鄂遥隔，势难兼顾，特委任唐司令长办理荆沙善后，并令节制荆宜施鹤四属军队及民政、财政事宜。同时宜昌司令部名义取消，改设荆宜施鹤总司令部。唐牺支君因荆沙光复以来，如司法机关，如万城堤工，如满人善后亟须举办，特照请前沙市检察厅监督方忠源为司法长，组织荆沙临时司法署。以朱纯经、余鼎臣为总协理，主持堤工善后，并于荆州城内设立各工厂，以兴工艺。

　　维时阳夏敌势方张，为抄袭敌军后路，都督令饬将荆宜军队出德安等处，以分敌势。正出发间，即奉南北统一之电，事遂中止。嗣因升允在陕反对共和甚力，潼关告急，一日五电，都督一面饬季雨霖之军由襄前进，一面令荆州军队为季军后援。唐牺支君奉命后，即择荆州军队之精壮者编为第一军（约一标），由沙出发，行抵襄阳，因升允赞成共和，始复折回原驻地点。

　　及南北统一，大局敉平，所有民事财政各有专司，未便兼理，致乱政纲。所有总司令部名义遂于壬子阳历四月取销。自后唐君专司军事，其荆宜施鹤四属军队，改编为鄂军第七镇，仍归统制云。

　　三、招抚施鹤记

　　（一）施鹤之招抚

　　施鹤居万山之中，僻处边陲，西接秀酉，南界龙山，会党匪徒视为渊薮。是以前清末叶，特设施鹤兵备道以镇摄之，意至深也，况施宜毗连，相距仅数百里，若施鹤难发，宜昌必当其冲。其时施南驻有巡防一营、陆军一营，其向背宗旨尚不可测。宜昌继义为各省先，当时川乱未平，荆州待讨，万无兵力再及施南。唐君牺支一面电告驻施陆军管带李汝魁劝令反正。一面派稽查员张渭滨前往招抚，宣布起义宗旨，以运动陆军响应为目的。张君随于八月二十八日赴施。

　　（二）施鹤之反正

　　张君抵施后，见陆军中尚无准备，李管带本非革命中人，虽接宜昌电告，犹疑信参半。其时伪电纷传，尚指民军为匪党。况施南僻处一隅，交通梗塞，外间情况尤多隔膜。张君即将武昌此次起义宗旨及宜昌响应情形详细宣布，李管带始布置一切，集合绅学商各界，布告反正宗旨。即于九月初七日树立汉帜，出示安民，追缴道府县伪印，地方安堵如常。十三日，曾楚藩、徐战龙等奉都督命令赴施调军援鄂，不知与李管带因何龃龉，是夜竟将李管带枪毙，举巡防营管带朱扬武为驻施司令部长。施南地瘠民贫，筹饷本艰，朱君自任司令长后，百端搜括，民不堪命。时唐牺支君正以全力经营荆宜，未能兼顾，是以施鹤人民，受其荼毒蹂躏者凡数月之久，亦惨矣哉！

　　（三）施鹤军队之归并

　　朱扬武君驻施，既不理于众口，施鹤士民迭赴都督府控诉。黎都督特派冯君仁佺为施鹤安抚使，办理善后事宜。冯君抵施后，力陈施鹤财政困穷，人民不堪担负。以施鹤地方论，固不可不设防；以事实而言，则司令部拟可裁撤。冯君一面电商唐司令官及驻宜参谋杨柱臣，拟将施鹤司令部取消，改设标署，所有军队归并荆宜司令部节制，兵饷由宜担任两营，藉苏民困，一面呈请黎都督核夺。嗣奉都督电复照准，所有施鹤军队遂概归荆州唐司令官节制云。

　　（此文节自台湾辛亥武昌首义史编编纂委员会1971年编印的《辛亥武昌首义史编》中的《荆宜施鹤光复记》一文。原文分“叙言”、“序”和“恢复宜昌记”、“征讨荆州记”、“招抚施鹤记”三章。本书这次刊用除改繁体字为简体字和将“序”单列成文外，取录全文。

　　作者李一，号定生，江苏阳湖县人，时年29岁。1911年随新军来宜，参加了辛亥革命宜昌起义，并担任义军司令部书记官。1912年6月撰写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