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中的宜昌反正(4)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基于“练兵以筹饷为先”，因此“司令部特照会商会总理曹耀卿及商界人士担任筹饷事宜”。宜昌商会义不容辞地“筹办饷糈”，“特别李春澄充粮台官。一面由军、政两界出示安民，于是商民人等，莫不竭诚输饷，共捐三万九千余串文，册报有案，军用称足”。或曰：“商民皆能踊跃输将”；“乡间则由宜昌自治会派员劝捐，收效亦宏，一时军饷称足。”“又从清算各局、所财政中，查获二百多万元，保证了军饷。”宜昌商会在军饷供给方面功不可没，在秩序维护方面亦颇多贡献。下录两则文载为证：一、“先是反正之初，各处邮电不通，谣风日甚，曾由商队管带李君春澄向川路公司介绍，借用济川轮船为司令部侦察军情及拖运兵士等。川路总理李君稷勋复与唐君牺支接洽，请将保护路工各营队一概拨交司令部统辖，以一军权而张声势。唐君大悦，故司令部对川路公司感情日厚。此次敝会（宜昌商务会）帮同川路公司，不动声色，竟将数万路工全行遣散，地方幸保安全”；二、“清宜昌知府金世和归顺后，奉鄂督令，仍以金世和补授宜昌府知事。东湖县缺裁撤，以王正言为警察局长。川盐局以吴镜海为总理，土膏（兼筹饷）局以曹耀卿为总理。宜昌市面金融，曾因武昌起义一度陷入紧张，有时聚集多人挤兑。为了维持秩序，一面组织商防队；一面由商会代兑。反正之后，复于官票上加盖府知事印，以示限制。”（当时司令部布告安民：“所有宜昌现有官票，加盖印信后，暂继续流通使用。俟鄂军政府新票到宜，再行收换旧票。”从而稳定了人心，秩序井然。）

　　正因各界通力合作，宜昌光复十分顺当。继之而来的是，“宜昌所属各州县，立即反正。”或曰“各州县均望风响应”，或曰“各州县无不望风归顺”。

　　光复荆州与反正功臣

　　宜昌民军司令部成立后，司令官唐牺支即派员外出联络，加快了鄂西和川东等地转向革命的步伐。如“派黄汉卿、阮桂芬开往（巴东）培石，以阻端方归路。复遣人招安施、鹤等处，以厚根基。复派唐人瑞、张经武、李继万等入川交通，以固心腹”（《荆宜反正纪实》）。又“唐君牺支一面电告驻施（南）陆军管带李汝魁劝令反正，一面派稽查员张渭滨前往招抚，宣布起义宗旨，以运动陆军响应为目的”；“稽查员张渭滨于八月廿八出发施南一带运动反正，管带官欧阳超于九月初六日率兵一营赴枝江一带，宜昌民团代表曾广惠、翟燮阳、康藩楚等于初七初八等日分赴夔巫、川北、施南等地工作，参谋官江朝宗于十三日赴襄阳一带，关克威于十四日赴荆门、当阳招抚，投诚满人松宽、存喜等则派赴荆州驻防劝降。以上派出各人，均著相当成绩。各州县先后响应，自此鄂省无后复西顾这忧矣”（李一《辛亥恢复宜昌记》）。《唐牺支策动之荆宜光复情形》（杨玉如撰）一文亦有载：“唐司令于九月初十日，派管带阮桂芬率兵一营，往巴东驻扎，以防不虞。阮军抵巴东后，夔府绅商各界遣代表欢迎其入夔，后夔府起义，实得阮军支持之力。”关克威率部招抚当阳等处，知事等率众欢迎。“时宜属光复各县要地，已先后派队扼守。惟荆州为旗人驻防，有将军都统等统率，唐司令屡次派人招抚，迄不奉命。又函英国税务司、日本领事劝令投诚，俾得和平解决。该将军亦无正当答复，嗣报襄阳道喜源有联合荆州旗兵侧击汉阳之举，唐复贻劝书，亦置若罔闻。于是唐司令不得不诉诸武力，即委参谋杨柱臣办理宜昌善后，而自率沈岳乔等从事攻荆沙策划，克期出兵。”

　　荆州据武汉之上游，夙称重镇。“兵家有言，图武汉者先争荆襄，盖居高驭下，势有然也。”其时荆州为清旗军驻防重地，向东可进军武昌，向西可攻打宜昌。为了稳定鄂西和屏藩武汉，使之义军无后顾之忧，唐牺支有鉴于“荆州不解决，则宜昌无门户”，即“先传檄荆州满员招降，并促汉籍府县官归顺”。后各州县均已投诚，当阳等处亦受招抚，唯荆州将军等执迷不悟，托庇洋人，妄图中立。唐识破其奸，除对川东、鄂西各地作种种布置外，又以统带喻洪启为总指挥率兵东下进讨荆州。也有这样说的：司令部通知荆州府县归顺，此信去后，杳无音讯。宜昌遂决定采取军事行动。具体进攻计划如下：

　　1、 参谋关克威由当阳进攻荆门，隔断荆州、襄阳之交通线，以断敌之外援，而防敌之外窜。

　　2、 管带邓金标率一大队，由当阳河溶夺取八岭山，虚张声势，威胁荆州，俾攻荆军容易得手。

　　3、 管带欧阳超率一大队，由宜用船只输送荆州之江口集中，由江口登陆，占领阵地，袭击荆州。

　　4、 标统喻洪启率一部分，由小轮黑夜输送沙市，占领金龙寺一带，使敌四面受攻，有兼顾不及之势。

　　5、 标统喻洪启为总指挥官，所有攻荆各军一律受其节制。

　　6、 参谋沈岳乔装造炸弹，并协同喻标统相机进攻荆州。

　　斯时，宜昌公益会的首脑人物胡冠南已被宜昌同志派专人迎归，就任司令部政事参谋，攻荆时为行军参谋兼指挥。“及冠南归，众务已渐次秩序。冠南热心公愤，未暇他谋，即邀胡云龙、邓金标、关克威等统兵攻荆州。宜昌善后事宜，悉委严绍陵、张鹏飞等”。

　　时人有称“铁打的荆州，易守难攻”。经过一番侦察，宜昌民军方面摸清了敌军情况，计有三千多兵丁，有炮兵阵地，有步兵设防，还有骑兵出没。其主力在有着“荆州保障”之称的八岭山、万城堤一带。敌主将都统恒龄“军事学颇有研究”。其“部下指挥官多系学堂出身，军队较精者系新军一标，枪炮充足，开花弹亦多”。而且阵地上“敌已有种种设备”。“唐司令得此报告，知昼攻不易，乃决计夜袭，选定夜间攻击之目标，颁布命令，以管带邓金标、参谋胡冠南率一部于九月二十九日夜十一时左出马山方面，向八岭山袭击。”稍后，“欧阳超率一部向万城堤偷渡河川，进袭梅花桥，直攻秘师桥等处。”（注：有说“九月二十六日进讨荆州”，一说“唐于11月13日下达攻击令”）。《荆宜反正纪实》如是云：“师抵荆州日，清将恒龄负固不服，举兵迎击。胡冠南遂分关克威攻荆门，胡云龙攻万城、草市，邓金标攻八岭山，自总成其事。与虏卒日夜轰击，清兵渐不能支。”

　　十月五日，宜昌民军进占梅花桥（距城三十里），清军被压缩于戴家湾和贝子桥一带。时喻洪启正登陆沙市。关克威已抚荆门，“荆门知州周嘉琛初持两端，后因形势日益于义军有利，乃挂白旗。”由是民军士气大振。

　　“六日，清军大队反扑梅花桥，欧阳超部奋勇作战，以一当十。正当紧要关头，邓金彪部自八岭山出敌之侧，冲破敌军戴家湾防线。敌退守东门外草市、土门头一线。是役民军伤亡数十人，敌死数百。民军兵力不到二千，快枪不过千余枝。路工编成敢死队（一说决死团），主要武器是刀棒，而冲锋陷阵每战必克。”“是晚唐司令召集会议，决定总攻击事宜”。

　　与此同时，“喻洪启部顺利进入沙市，地方人士牛羊犒军，市面遍挂白旗。当地青年在民军主持下成立演说团，遍发忠告汉奸文，到处代人剪掉辫子。革命气氛顿形浓厚。”光复沙市后，喻又统兵围攻荆州。

　　据《宜昌义师桴应武昌》（李稷勋撰）云：“沙市去荆州十五里，为通商大埠，既苦供亿，尤迫刀俎，望民军如望岁。唐君（牺支）蹶然曰，此虏不灭，祸难未已！况宜埠金融，向视沙市为死活，覆沙市是亡宜昌也。时谍报夏口（汉口）沦陷，事机尤迫。唐君乃亲督所部，水陆并下，东向致讨。”

　　经过一系列战斗和相持阶段，清兵不支，退入荆州城内固守，又托外籍传教士出面磋商条件：请民军进城议和，对清将应表示欢迎，予以保护。喻洪启转报唐牺支。唐当即指出：“进城议和近于弱，欢迎将军近于谀，二者切勿行！又议和总以辞退外人为善。”遂乘胜于十九日下攻城命令。斯时“参谋张鹏飞会同本日到着王正雅所统湘军前卫司令官汤仁三，先密进秘师桥，待炮兵开始四十分钟时，向正北门攻击，兼用云梯”。

　　却说张鹏飞，在宜昌民军三面进攻荆州之际，考虑到“荆州城坚固，非快炮不能下”，便同唐牺支商议，由他“回鄂请领快炮”，兼及汇报目前战况，随即乘轮下驶，于十月初四抵武昌。及见都督黎元洪后，黎面谕：“由军务部长酌量发给快炮。”然孙武部长云：“现在汉阳军事吃紧，又无完全快炮，子母弹亦少，令暂往汉阳督战，招待湘军，俟战胜敌军，所获快炮，可认挑选。”张“即上火线督战”，又奉令劝王隆中的军队协战，不料王等毁约，汉阳旋失守，“请炮之望亦绝”。张“再请命孙部长”，说：“速回沙市，无论如何，总宜早下荆州，万一武昌不保，荆州之固，可以进攻退守。”于是“又乘轮赴沙”。至沙市登岸时，“见江千舢板置有三升七炮及土炮，想此亦可暂济眉急”。他到司令部向唐牺支汇报了“在省一切情况”，次日一早，就同参谋沈岳乔步行到荆州城下侦察地形，“是夜，即将舢板之快炮及土炮一齐安置各要害地点。于是沈岳乔督率步队主攻西门，喻洪启与李乡明助攻东门及草市一带，鹏飞督率步、炮各队于土门头攻击公安门（即该处将军署所在地），王正雅亦派步兵一营为预备队。自夜九时开始攻击。至翌日朝三时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