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训家风传美德——张难先留给后辈的精神财富

辛亥革命网 2017-05-09 09:26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张泽新 查看:

张难先深受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伦理思想特别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思想的影响,非常重视家训,给子孙后辈留下了一些记述和教导,也成为子孙后辈受益无穷的精神财富。

  运用家训教诫家人、子弟在我国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端蒙养、重家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张难先深受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伦理思想特别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思想的影响,非常重视家训,给子孙后辈留下了一些记述和教导,特别是1938年3月写在武昌灵山窝的《家训三则》(包括《自己的话》《告谕子女》《奉告亲友》)、1964告诫后辈的《二十岁刻佩》和1965年写的《修正稿》成为张难先家风中独具特色的部分,也成为子孙后辈受益无穷的精神财富。

  一、《自己的话》:“余少时处境略顺,饮食教诲,父兄俱恣余所欲。十六岁父故,二十二岁兄亡,家即中落。二十岁至五十岁,三十年间,常至断炊,故学问一无所成。近十年因各种关系与闻政治,于国无益,尤悔实多,然精力则已尽矣。性刚才拙,不合时宜,应即自检举,再不入政治漩涡。年逾六十,旦暮难知,所有身后,不妨谈及。余易箦时,家中切不可下讣文及收入挽章,因本人志事,很不易言,言之溢美或失实,徒令死者难堪。加之古典文学,已成过去,费力苟作,等于无聊,又奚取焉。余生平主张火葬,家中及亲友,到彼时,须摒除俗见,照办诸事从简。居丧铺张浪费,俗人以为荣,通人以为辱,况且实在无钱使用。今吾言此者,恐彼时不能言也,愿家人勿忘。”这段话分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张难先对自己一生的简要回顾,后半部分是留给子女们的遗言。后半部分主要有四层意思:一是我死后,家人不要对外发讣文,也不要收别人送的挽幛等礼物;二是不要开追悼会,说一些夸大其词的话,让死者难堪;三要坚决摒弃旧时代的厚葬习俗,易风移俗,实行火葬;四是要分清荣辱,以节俭为荣,以浪费为耻,办理丧事一切从简,不要铺张浪费。作为当时还是国民党高级干部的张难先,主张死后不发讣告、不收礼物、丧事从简、实行火葬,这些思想观点具有划时代的先进性。1968年9月11日,张难先去世后,尽管周恩来总理指示国务院办公厅为其张罗追悼会,但他的后人遵照遗愿,没有对外张扬,只有在京的几位亲属先火化了他的遗体,然后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追思会。后来,张难先的儿子、儿媳去世,张家后人都没通知其他任何亲朋,没开追悼会,直接将遗体火化安放。如今,不收礼物,不说过头话,不铺张浪费,已成为张难先后辈切实遵从的做人做事准则。

  二、《告谕子女》:“现在家庭之间,因经济与思想之变动,父母既无术以支配子女,子女亦无术定省父母。故现在家庭之界说,以一夫一妻及未成年之子女为限。以后吾子女,除有特别变故在此小住外,均宜各求自立,各立门户,我之不能供给儿女,犹儿女之无法奉养我也。其各努力向上,以免累己累人。”这段话是对子女们的叮咛和嘱咐,有三个方面的意思:一是子女们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经济收入和思想主见,父母再无法支配子女,子女也很难有时间定期看望父母,所以,家庭应以一夫一妻及未成年子女为限分家过日子;二是子女们中,今后除发生特别变故的可以在我这里小住外,其余的都不能靠老啃老,必须各求自立,各立门户,努力向上,免得累己累人;三是父母年事已高,无法再供养儿女们,犹如儿女们一家一室没有时间和精力赡养老人一样,无论是做儿女的还是做父母的都不要指望谁,一切全靠自己。因此,他对儿孙们的要求很严,虽然以他的职权安排子孙从政当官易如反掌,但他的儿女及孙辈没有一人到国外留学、没有一人从政当官。他的长子黄埔军校毕业,后来在抗战中病逝;二儿子复旦大学毕业,张难先也没有让其从政。张难先去世后,他的孙辈始终恪守“各求自立”、“努力向上”的家训,勤勤恳恳工作,清清白白做人,有的是中学教师、大学教授,有的是科技专家、艺术大家,都有不俗的成就。

  三、《奉告亲友》:“街市住家,不比乡间,房子行李锅灶都窄,留客膳宿,除有特别情形外,实在不便。加之现在家庭,子女成年,即要离居。虽有儿媳,俨同孤人。今年已老,无力雇人伺候,所以招待宾客,实在抱愧。望族党亲友原谅。再亲友多以余服官十年,交情必广,介绍小事,以为很易。不知余性冷淡,交游极寡,凡欲托余介绍职务者,请鉴兹苦衷,不必启口。余三十年苦境极多。曾记二十二岁兄没,服贾负债太多,出门常为债主夺其所有,己酉年以糠皮野菜度日。民国四年为老圃,每日鸡鸣上街卖菜。隆冬之时,在街檐坐点余钟,始天明开市,因迟到即无顿菜之地也。吾服官数年,子侄辈均忘吾等为贫寒人家,此极险之事也。特摘出以告后人,望速返璞归真,免陷绝境。”这段文字对亲友们主要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我家屋窄锅小床少,不比宾馆酒店,再加年事已高,无力招待来客,恳请族人体谅;二是不要以为我当了好多年的官,交情必广,介绍工作是件很容易的事,其实,我性情孤傲,不喜交往,朋友圈极小,所以,请后辈们找工作的事,就不要在我这里开口;三是我们都是贫寒人家出身,我年轻时不知吃了多少苦,现在的子侄辈忘了这一点,不想艰苦奋斗,是非常危险的,必须返朴归真,永葆艰苦奋斗的本色。从张难先对亲友提出的几点要求来看,有两点十分令人佩服:不荫庇子孙,永葆自己的人格尊严,不利用职权为子孙辈谋职位,不让其躲在自己这棵大树下乘凉,不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身示范,教育后辈永不忘本,永葆劳动人民艰苦奋斗的本色,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美好生活。这两点非常值得我们今天的从政这为官者警醒和学习。

  四、《二十岁刻佩》:“太刚必折,太柔必弱。中正和平,式训式行。惟谨惟慎,惟勤惟俭。勿忘人德,不念旧恶。勒石自警,吾日三省(自注:此余20岁刻佩自警之文也。至今思之仍觉可用,特录出以警告孙辈)。”这篇佩文是教育子孙后辈如何为人处世的格言警句,其大意是:做人不能太刚强,也不能太柔弱,要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做到刚柔并济。待人处世要公平公正,以和为贵,和睦友好相处。要牢记古人和前辈的教诲,认真践行照办。说话办事都要谨小慎微,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当言行伤害了他人。过日子要勤俭节约,不要忘了自己是农家子弟这个根本。别人对自己的好要永志不忘,懂得感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于别人的过错或得罪自己的地方,不要耿耿于怀,常挂嘴边。以上这些,都要时刻自警,每天三省吾身,是不是切实做到了、做好了。应该说,这段话值得天下所有人永远记取。

  五、关于生路与死路的教导:“勤俭就是生路,懒惰就是死路;靠己就是生路,靠人就是死路;老老实实就是生路,胡思乱想就是死路;学新宣传好习惯就是生路,守旧有的坏习惯就是死路;跟共产党走就是生路,随自己的意思乱跑就是死路。”这是张难先1965年11月作的《修正稿》对后辈的叮咛。再次强调,每个后人都要修正自己的一些不良思想和习惯,不要钻进死胡同走不出来:一定要克服懒惰,养成勤俭的好习惯;一定要靠自己的勤奋努力、自强自立站稳脚跟,不要依靠别人、仰仗势力过日子;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一定要坚定不移跟着共产党干革命,不要随心所欲、信马由缰跑偏了道。前面的几点,他用自己一生的行动为后辈做出了表率。他之所以强调要坚定跟共产党走,是因为他晚年从国共两党的宗旨、作风和纪律中,看清了国民党腐朽没落和反人民的面目,由衷地佩服共产党领袖人物心胸豁达、人民军队纪律严明、人民政府真心为民,对这样的党、这样的政府,没有理由不拥护,没有理由不铁心不改。这样既有思想深度、又有政治高度的家训,恐怕前所未有,为全中国的各个姓氏家族传承家风树立了政治道德的楷模。

  六、张难先的四句口头禅:一是“养子不教,犹如养猪”。教导家族孩子一定要接受文化知识教育,加强思想品德教育,有教养有品位,不然就与养猪没有什么两样。二是“做人没有巧,全从书中讨”。他始终认为:人从书中乖,不学就是苕,要想脚根稳,须把书读好。所以,他经常教导后辈子孙要广泛涉猎各方面的书籍,多从书中学知识、长见识,增本领,做一个对家庭、对社会有用有益的人,所以,他的子孙后辈书都读得较高。三是“台要住高,屋要建小”。旧时的沙湖沔阳州,十年九水,平原湖区的茅草房哪经得起大水冲刷,因此,必须选择高坡高台造屋筑舍;但是要讲究节俭,房子不要大,能住得下一家人就行了。四是“不做贪官,莫学奸商”。这是他从自己一生的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他晚年曾深有感触地说:“旧中国可以说无官不贪。但我的一生则是不要官,不要钱,洁身自好。如其不然,哪有我的今天。”他年轻时做过生意买卖,梦想过实业救国,后来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平生最不待见的就是贪官和奸商,因此,他每每告诫后辈:贪官人人恨,清廉是正道;从商不守信,自古惹人嘲。受此教诲,族中后人当官经商的很少,偶有从政者都能恪守清廉为政之道,经商办企业者奉行诚实守信圭臬,鲜有大富大贵之人。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后人中没有从政当官、经商办企业的主要原因。

  张难先的这些家训,蕴含着丰富的中华传统文化思想精华和道德精髓,饱含着他的真挚情感和人生智慧,厚重如山,绵延如海,春风化雨般浸润着我们的心灵,拥有独特的魅力与张力,成为子孙后代接人待物、为人处世的指路明灯,促进了后裔“勤劳善良、勤奋好学、勤俭节约、孝老敬亲、自强自立、公道正派、与人为善、懂得感恩”等优良家风的形成。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仙桃市张难先研究会名誉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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