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胡汉民和潮汕关系(2)

　　为了验证胡汉民对许雪秋的看法，以及胡汉民对于武器的慎重，笔者在《南洋华侨参加革命之经过》又查到其中载《二、购运军火的失败》一节：

　　我们住在安南不多时候就认识潮州同志余既成，他是当地的一个有力量的人。同时有许雪秋者，他是一个奇人，为会党江湖之流所推崇的。这种人本来不一定懂得主义，他们的投身到我们革命团体，不过是出于愤激，或者有什么野心也不定规。他是一个候补道，他觉得捐了钱弄一个红顶子戴戴也是很漂亮很得意的，不过他出钱捐了官却是不去做官，在南洋一面弄弄生意，一面想造反，“倒并不晓得革命不革命，其实也说不上什么革命”，他学拳学舞剑，再和一般会党的人相结纳，在新加坡潮州熟悉的人很多。当时南洋华侨思想的趋向已经和以前不同，以前是一味的崇拜满清，那个时候却是有崇拜英雄豪杰的趋势，只要那一个言论行动特别一点古怪一点，大家也就崇拜他。潮州同志觉得此人可用，于是把许雪秋介绍入党。这样，就预备在潮州举事，可惜没有军火，而这回从日本购运军火到潮州的计划失败了！

　　从上节记叙看，胡汉民认为许雪秋是属于会党性质的一个人，对于革命并不理解。但更复杂的是，关系黄冈起义之事的军火购买，和东京的章太炎甚至有关系，章太炎反对购置日本村田式军火，认为村田式并非是最新武器，胡汉民对此极为不满：

　　在南方购置军火不容易，所以秘密到日本去设法购置，那里晓得东京的同志不秘密，把这件事告诉了章太炎，章太炎一晓得这件事情，马上进行破坏的阴谋。……几批的军火都是这样被他们破坏，后来只有一批军火药味了。本来没有船装载这些军火，后来有三上公司愿意把船自己带到潮州至汕尾，带船者为萱野，随船同来者为邓慕韩。在军火运送之前，先生就派好同志在香港策应，主持潮州事件。军火运到岸上的时候，派定许雪秋从大船上驳运军火，余既成专管岸上的接货。许雪秋接军火是先雇用小船，再靠在大船分批运下，那里晓得许雪秋事前没有叫好小船，那大船再三用符号招呼，许雪秋只找到一只小船，大船等了十多钟头简直等得著急起来了。刚刚事太凑巧，有一只中国兵船过去，本来中国兵船绝对不敢顾问外国船的，可是这只日本船自己心虚惊惶起来，军火没有运下，就急急忙忙开去，一直开进香港。这件事情给香港晓得，说是有日本船私运军火到香港，自然要引起交涉。好在我们和香港的日本领事熟悉，就叫日本船赶快卸货，船依旧开回日本去了。后来萱野、邓慕韩到香港，许雪秋因为事情弄糟了不敢见先生，就写信给先生说：“这件事是日本船的不好。”其实我们平心而论，日本船固然因为虚惊而失事，而最大的错误还是在许雪秋身上呵！

　　总而言之，丁未黄冈起义牵涉到了同盟会骨干人物胡汉民、章太炎、孙中山等的复杂关系，和日本人萱野也有关。

　　附带说明，许雪秋在武昌起义之后，自立为司令，后来又被陈炯明部将吴祥达所杀。而今天的饶平县城黄冈镇楚巷街区，仍有余既成纪念馆，就是丁未黄冈起义纪念馆。

　　辛亥革命后的胡汉民和潮汕

　　一九一一年，当胡汉民三十二岁。他主要是在新加坡、西贡等地为革命筹款。《胡汉民大事简表》载：当年十月十日，武昌起义发生，胡汉民在西贡。二十九日，率领一批华侨从军青年，乘金陵轮赴香港。策划李准反正。十一月九日，被举为广东都督，十七日组成军政府。十一月二十一日，孙中山回国抵香港，召胡氏与朱执信、廖仲恺、陈炯明等赴港。胡氏等力主留粤，孙中山坚持北行。胡氏从孙北行，由陈炯明代理广东都督。二十五日抵沪，二十九日，孙中山当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胡氏向旅沪广肇潮汕同乡会募得军资七十余万，以为临时政府之急需。

　　从上条记载看，辛亥革命后的胡汉民，在上海和地方潮汕商人有过接触。而当时的上海潮汕籍商人为革命捐款不少，部分是通过胡汉民的关系。

　　附带提及历史上的上海潮州会馆，又名“旅沪潮州八邑会馆”。八邑指原潮州府管辖的海阳、澄海、饶平、揭阳、普宁、丰顺、潮阳、惠来。民国时期，上海潮州会馆董事会、潮州旅沪同乡会作为旅沪潮商的同乡民众团体，凡各租界、各国公署、各省官厅往来文牍的交接事务，概由董事会担任接洽。董事会董事担负着各项慈善公益事业的捐款义务，因此，上海潮州会馆、潮州旅沪同乡会董事多为旅沪殷商担任。辛亥革命之后，旅沪潮汕商人多经由会馆组织，向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提供巨额捐款，为革命作出重大贡献。

　　《胡汉民大事简表》还载：一九二五年，当胡汉民四十六岁，一月七日，陈炯明乘孙中山卧病北京，自潮、汕举兵西犯。胡氏调兵东征平乱。三月十二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胡氏悲悼之余，考虑御任代理大元帅职权。

　　很多人关注到蒋介石在东征期间和潮汕的关系。但其时胡汉民在广州，代行大元帅重要职权，两次东征期间，胡汉民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胡汉民地位的急剧下降约是在一九二五年，当年八月二十日，廖仲恺在中央党部门首遇刺。胡氏因其堂弟胡毅生嫌疑而涉嫌。廖案发生，胡汉民、许崇智等受排斥，而蒋介石地位急剧上升，之后，胡汉民在国民党内的地位慢慢变得无足轻重了。

　　另查有胡汉民撰《十九路军公墓纪念碑文》，此碑文笔者在广州沙河的十九路军纪念陵园中看到，是胡汉民为十九路军死难烈士撰书，十九路军的著名领袖之一就是惠来人翁照垣。其文如下：

　　中华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日，日人既占我东北，翌年一月二十八日，其挟陆海空军之力，进犯淞沪。我十九军以三万之众奋起抗战，相持三十有三日，敌三易其帅，六易其军，终不得逞。是役也，我军伤者七千余人，死者一千九百五十一人。前总指挥蒋憬然，今总指挥蔡贤初，既建残废院，以抚辑伤者，复择地黄花岗之阳，构筑公墓以葬死者，并立碑纪念。……吾中华民族精神不死，继淞沪之战而起者，吾知外侮必戢，失地必复，必有以竟诸将士未竟之志，而收其全功，则死者之目其可以瞑乎！

　　该文的落款是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十月，即是一九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