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前的程潜(3)

辛亥革命网 2018-07-09 09:36 来源:湖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五辑 作者:沈文青 查看:

辛亥革命时期,湖南醴陵县人才辈出,著名的同盟会员有杨卓霖、宁调元、潘昉、文斐、谢逸如等多人,程潜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一个。他青年投笔从戎,经历了辛亥革命的酝酿准备、高潮奋战和余波迭起阶段,立下了汗马功劳。

  湖南武备学堂的地址,在长沙小吴门外大校场旁。学生定期三年毕业。所学功课,分外场、内场两种(重在内场);内场有汉文、东文(日文)、算学,伦理学、军制学、战术学、城垒学、地形学等二十二门;外场有体操、马术,剑术、步操、炮操、工程六门。三年之中,头一年半着重习普通中学课程及外国语文(日文),后一年半着重习初级军事学。这次取录的四十名学生,入堂后编为丙、丁两班,合前次招考的甲、乙两班,共为四班。学堂总办俞明颐,系留日学生、湖南试用道。教官系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或江南陆师学堂的毕业生。学生并未足额,都是成年的人,经过严格考选,一般知识较高,学习较易。算学从算术开始,渐次加习代数、几何、三角。文科方面的课程,还有物理、化学,生理学等。程潜入堂后,进度颇速,学习科学,均无滞碍,农历年终考试,成绩获列前茅。是年,沙俄拒不从中国东北地区撤兵,并向清政府提出新的要求,企图永久霸占东北。瓜分之祸,迫于眉睫。留日学生中的激进分子,在东京组织拒俄义勇队,由黄兴教授枪法,准备开赴前敌,抵御外侮。并通告内地各省,一律响应。武备学堂的学生推程潜作代表,与省垣各学堂的学生代表联合开会,采取一致行动。决定创办一种用俗语编成的小报《俚语日报》,登载消息,广为宣传。武备学堂的学生以民族危机严重,呈请学堂总办俞明颐将学习期限缩短,俾得提前毕业,训练新军,蔚为劲旅。俞明颐对学生的要求寄以同情,允许转呈抚院照办,要大家静候佳音。是年冬,清廷成立总理练兵处,以庆亲王奕劻为总办,袁世凯为会办。徐世昌为练兵处提调,王士珍为军学司正使。练兵处的主管人员全是北洋军官,北洋新军的编练方式自此推行于全国。

  一九○四年,北京练兵处奏订选派陆军学生赴日本游学章程,规定“以四班为一轮,每年选送一班,每班一百名。”各省选派学生有定额,“已设武备学堂各省旗,其学生应在该学堂内选派”。湖南依定章选派武备学生四人,送京派遣赴日本留学陆军。程潜与同学王正彪、李铎、欧阳融以优选由学堂转呈署理湖南巡抚陆元鼎报送练兵处。八月初,他们经由武汉、上海航海抵达北京,向练兵处投文后,经军学司检查身体合格。其时各省所送的学生,也己陆续聚齐,一同考试。程潜等文学已有根柢,军学各科又得门径,应试成绩极优,皆获录取。全班共取一百零八名。后来在军界崭露头角的有:直隶学生周荫人、孙传芳、卢香亭,河南学生韩凤楼,安徽学生葛光廷,江西学生李烈钧、欧阳武,广西学生覃鎏钦,四川学生刘存厚,兵部主事王赓,即后来堕落为汉奸的王揖唐。他们从北京启程前,徐世昌、王士珍都有讲演,无非是国家深恩厚泽培养你们,希望努力求学,共济时艰,一套陈词烂调。八月下旬,由监督赵理泰率领赴日。途经天津,当时最出风头的直隶总督袁世凯,以练兵处会办身份接见学生。大家在天津行辕排队渴见请训。袁世凯是个五短身材。腰大足短体肥胖,说话很有神气的样子。他说:“因为时局艰难,国家不惜岁费国帑,派遣学生赴日本学习军事,原期造就真才,担负整军经武的责任。因此,你们首先应体会朝廷的盛意,务必求得真实学问,相与共济时艰。”这些话,与徐世昌、王士珍所说的大体相同。袁世凯最后说:“现在中国留日学生,倡言一种邪说,犯上作乱,肆无忌惮。你们受国家培养厚恩,应当正心诚意,坚决反对。如此,你们的前途自有无限光明,国家定当重用你们,将来提镇协参游都是你们做的。”南方各省来的学生,听到这一套言语,莫不深恶痛绝,程潜更怀有鄙视心理。

  一九○四年十月,程潜到日本东京,进了专为中国学生而设的振武学校,补习普通科学及日文。是年十二月,他和黄兴、宋教仁、程子楷、赵恒惕、欧阳振声、曾继梧、陈强、仇亮、杨振鸿、罗佩金、殷承、郑开文、唐继尧、姜登选、章梓、伍崇实、曾昭文等共百余人,组织革命同志会,从事民族革命。次年八月,中国同盟会在东京成立,程潜因仇亮介绍,加入了同盟会。入会后不到几天,仇亮引导他到东京赤坂区灵南坂日人阪本金弥宅,谒见了同盟会总理孙中山,亲聆教诲以后,思想大为开朗。孙中山被迫离日以后,黄兴代理同盟会总理,他嘱咐陆军学生中的同盟会会员不到同盟会总部往来。并由陆军学生同盟会会员中选择一批坚贞可靠的同志组织一个秘密团体叫“丈夫团”,以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作为团员应具的品德。当时加入这个组织的有程潜和李根源、李烈钧、李书城、赵恒惕、黄郛、尹昌衡、阎锡山、曾继梧、陈之骥、姜登选等三十余人。他们在辛亥革命后都成为军政界的出色人物。

  程潜在振武学校毕业后,到姬路野炮兵第十联队入伍当兵一年,随即转入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至一九○八年十二月毕业。他在日本留学为时四年多,晚年自述留日之感想:“第一,日本的封建制度,建立在藩封残余上而力求巩固,其阶级关系是复杂的,唯一是拥护天皇;第二,日本陆海军之教练,纯粹采取德式,实行奴役化;第三,日本重男轻女之风,骇人听闻,从中外书籍中都查不出这样压制妇女之纪录;第四,日本地小,四面临海,便于扼制人民思潮,是个警察国家;第五、日本借甲午中日战争和后来日俄战争之胜利,得到赔款,渐次走上资本主义之道路;第六,日本旧藩渐次失势,引渡到新军阀手中,其主旨不离忠君爱国。……”“日本人民之美德:一、除步数豪富外,不分男女,一律勤劳,努力生产;二、地小,民众极为团结,富于爱国思想;三、人民好学,对科学力求精进;四,人民勇敢、笃实,富于进取心。”

  程潜在士官学校毕业时,同时有五、六两期,共计二百五十五人依照陆军学生游学章程规定,学成回国,“由练兵处就其历年所学,一一考试,最优者奏请授职守备,次者授千总,再次者授把总。”他有友人李钟奇,在川督赵尔巽处当幕友,荐之于赵,故与五期同学姜登选、王凯成六期同学舒和钧一道入川训练新军。他受同盟会东京本部委派,担任了长江上游联络员。当时在日本学陆军者归国,例须回北京参加考试。他们因有赵尔巽电调,得以免考赴川。

  程潜于士官学校六期毕业后,在东京停留一月,然后与舒和钧同行回国。经过上海,乘轮船溯江西上,至宜昌买舟,船行甚缓,半月始达万县。两岸悬岩陡壁,三峡之险,时为冬雾所障,风景绝佳,心旷神怡。到万县后,改由陆路北行,半月始达成都。他们谒见赵尔巽后,舒和钧、王凯成派充督练公所提调,姜登选派充工程营管带,程潜派充陆军第三十三混成协二等参谋。这是一九○九年二月的事。

  三十三混成协协统新调东三省道员朱庆澜接充。朱素有廉洁勤敏之名,与程潜相处,颇为融洽。赵尔巽打算编练新军一镇,交朱筹划。朱推荐程潜担任购买枪炮器材服装的任务,他带领两个随员,于一九○九年十一月从成都出发。到武昌后,见到了张彪、黎元洪等,特别着重于对下层情况的了解,得知党人在两湖一带活动最力,革命力量发展很快。一九一○年新年,程潜一行三人到达上海。经过调查,向有关方面洽购枪炮器材服装,均称顺利。四月间,在沪任务完成之后,便命两个随员先行返川,他自己告假一月,回湘省亲。路过长沙时,群众自发的抢米风潮刚告结束,他认为“万里云程初发轫”,革命前途,大可乐观。程潜在醴陵老家住了半个月,于六月间回到成都,仍供原职。是年冬,陆军第十七镇正式成立,朱庆澜任统制,程潜任正参谋官,即幕僚长。次年闰六月中,接家电,得知父亲病故,请假回籍奔丧,把所负同盟会的工作交姜登选接办。七月底回到醴陵,安葬好父亲已是八月上旬了。接朱庆澜来电,派充永平秋操观操员,限于二十日赶往北京报到。途中得知武昌起义,与程子楷折赴天津航海南下,于九月初七抵达上海。在沪得知黄兴已从香港经沪转赴武汉,他们决定奔赴前线效命。十七日到武昌,十八日由唐桂良带路,在汉阳昭忠祠总司令部见到黄兴。黄兴留吃便饭,告以战局情况,请程潜协助曾继梧指挥炮兵团,参与汉阳战事。从此,程潜在辛亥革命的高潮中,追随黄兴左右,得遂生平之志。

  一九八一年十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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