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时期青年运动的急先锋——禹之谟(2)

辛亥革命网 2018-07-11 14:20 来源:湖南文史资料选辑第1集 作者:邓介松 查看:

禹之谟别号稽亭,他家住湖南湘乡县三十一都义安乡贻则堂,与我的老家相去不过十里,两家世有往来。禹久客于外,在江南的时间很长,于一九○四年始识禹于长沙。

  为乡里创办新学堂而斗争

  一九○五年,清廷明令废科举。禹之谟于腊月中回乡号召青年进学堂。以青树坪为中心的六个乡(旧称六都),青年响应的就有五十多人,我兄弟二人在内,约期齐集永丰(现为双峰县城)。禹预先在永丰雇了四个倒扒子(永丰河里船名),亲自送这一批青年进省,一路殷勤照料,并宣传革命排满。

  那时长沙学校还不多。官立的只有高等学堂(岳麓山)、实业学堂(落星田)、游学预备科(草潮门)、工艺学堂(戥子桥)、中路师范学堂(城南书院)、求忠学堂(荷花池)、陆军速成学堂和陆军小学堂(小吴门外)等几所,名额也很少。私立学堂只有明德、经正(后与明德合并)、修业(最初只有小学班)、长郡(长沙府属十二县联立)及长沙师范学堂等几个中等学堂。此外有教会所办的雅礼学堂,学费很贵,农村青年负担不起。为了安顿这一批青年,禹之谟倡议就湘乡试馆及与试馆毗连的昭忠祠开办湘乡中学堂和师范学堂。试馆原是科举时代士子应试时的宿舍,昭忠祠是祀咸、同年间湘军阵亡的湘乡县籍的官兵的。

  禹之谟在长沙创办湘乡中学堂和师范学堂,自己首先捐银百两并向湘乡在省绅、商募捐开办费。同时召集旅省同乡开会,决议提拨湘乡宾兴公(全县学款管理机关)的学田租谷及其在长沙的房产租金为经常费。守旧派反对这个决议,而新派则坚决执行,明争暗斗,形成对立。新派以禹为首,以湘乡中学堂及师范学堂为中心。旧派以程希洛为首,以劝学所为中心(程为劝学所长)。每逢县里开学,双方针锋相对,甚至动武,大打出手。有一次举行丁祭(祀孔)后开会讨论教育事项,省方代表黄本溥(高等学堂学生)发言,要求教育经费独立,财政公开。旧派集团竟大声怪叫将黄轰下台来,并加以殴辱。

  湘乡县学款历来全由旧派把持。食盐附加学捐,向由贪官劣绅伙通经收附加盐税的畅远盐行狼狈为奸,化公为私,共同分赃。新派查出这个黑幕,组织清算。一九○六年夏季,省城各学堂放暑假时,湘乡在省学生四、五百人,整队回县,我也是其中的一分子。这个队伍,由禹之谟率领,到知县衙门请愿,要求追赃惩犯。知县陈继良,老奸巨滑,运用两面手法,一面接受学生要求,立即拘拿畅远盐行经理到案,打了几十板子,收押追赃,限期缴款。那经理出具甘结和票据,知县保证全数提充教育经费。请愿队伍解散了,学生们各自回家了。那知县就在这个时候密报省方把全部责任加诸禹一人,说他“率众谋乱,哄堂塞署”。

  为了发动青年促进革命,禹之谟只顾多办学校,多收学生,任何艰难困苦,皆所不辞。在创办湘乡中学堂的同时,禹又在长沙和几个朋友创办另一所中学,初名广益专修科,后改为广益中学堂。这个学堂一直成为长沙有名的私立学校。

  禹之谟祖籍邵阳,迁居湘乡已经好几代了,但凡大坝桥禹姓仍用邵阳籍贯,科举时代,须在邵阳参加考试,故与邵阳人士保持一定关系。禹在创办湘乡中学的同时与邵阳新派领袖石广权(蕴山)等,就长沙黄泥塅邵阳试馆创办邵阳中学堂和师范学堂。衡州、永州各府在省的新派知识分子亦由禹推动,依照湘、邵办法,相继就衡清试馆及永州试馆开办中学。这是规模较大的几个。其他各县仿照办理的也不少。一时民立学堂好比雨后春笋一样。每一学堂都有几个积极分子与禹有联系。这样,禹就成了新学运动的核心人物。

  禹之谟努力兴办新学,大为旧派所忌。有一天,王龙文(湘乡人,探花)与我父亲谈话,我在旁边。那时我已剪了辫子,穿学生制服。王对我父亲说:“你为什么听任子侄辈跟禹织匠胡闹?这不仅会败坏你的家声,而且是得罪名教的。你不怕做名教的罪人吗?”王龙文的话是很有代表性的。

  在几次重要的群众运动中

  二十世纪之初,美国政府以防疫为名烧杀檀香山华侨多人。全国痛愤,发动支援华侨、抵制美货运动,并反对美商的粤汉铁路建筑权。一九○五年夏秋间,长沙方面积极响应这一运动,群情愤激。在这个运动中,禹之谟实为最主要的鼓动者。

  旧派根本反对修铁路,反美运动又不触犯旧派集团的利益,因此对于这一运动,旧派采取旁观态度,极小一部分人甚至表示赞成。但在运动发展中,群众起来了,旧派也就害怕起来了,对禹开始注意并怀疑了。

  第二年,有公葬陈、姚二烈士于岳麓山的事件。一九○五年,日本政府发布取缔中国留学生条例。留学生愤怒反抗,准备全体退学回国。陈天华是同盟会会员,他恨日本政府侮辱同胞,摧残青年,忧愤万分,以至投海而死,遗书鼓励同学毋忘革命。翌年五月,上海中国公学也发生风潮,留日学生姚宏业投黄浦江自杀。陈天华是新化人,姚宏业是益阳人。两人灵柩运回湖南,禹之谟倡议开追悼大会。各校学生全体参加大会。禹演说极动人,听者悲愤万状。群众高呼革命,声势惊天动地。大会决议公葬陈、姚两烈士于岳麓山。官府不准,并出示严禁开会。禹主持公葬筹备事务,不顾禁令,积极进行,定期公葬并组织全省学生送殡。

  公葬的那一天,学生万余人,整队抬柩,由大西门横渡湘江,浩浩荡荡,奔赴岳麓山会葬行礼。时在夏季,当时学生穿白衣裤,戴平顶草帽,足登薄底布靴。送葬队伍绵长,步伐整齐,声势浩大,仪仗庄严。奉官方命把守渡拦阻灵柩通过的兵丁,在这种形势下不敢执行命令,鹄立河边看热闹,有的还表示同情。送葬队伍高举旗帜和挽联祭帐。挽联都是带标语性质的,此外还散发了很多的传单和小册子。队伍的最前面,高举着禹之谟亲笔所写的两首挽联。其一云:“杀同胞是湖南,救同胞也要湖南,盼中原起义,首看湖南,烈士甘捐躯,双棺得赎湖南罪。”对边我只记得“事夷狄辱汉族,攘夷狄不辱汉族”两句。这一联是烈士自己作的。另一联云:“其所生在芳草美人之邦,宁赴清流葬鱼腹;以一死作顽民义士之气,奚问泰山与鸿毛。”这是别人所作,请禹代书的。前者是战士吹号角,后者是词人弄笔墨;风格不同,而皆传诵一时。

  经过这次一大规模的运动,官方确认禹之谟为仇敌,动了杀机。有侦知官方消息的,密告禹暂时躲避。禹毫不介意,对革命事业更抱乐观,对组织宣传工作更加急进。

  同年,又发生了揭露劣绅俞诰庆事件。事情是这样的:长沙县学款向由劣绅们把持,小学教育经费,全听他们支配。学款本来充足,而小学经费支绌,教师待遇微薄到不能维持最低限度生活。俞诰庆是举人出身的,把持学款多年。他生活奢华腐化,常出入娼寮妓馆。教师们恨他极了。一日,俞诰庆在福源巷私娼处冶游作乐,有教师几人路过这里,识破了并且诘责了他。俞诰庆恼羞成怒,指挥仆人等殴伤一位教师,激起教师们的公愤,合力还击,并剪了俞诰庆的辫子,这是旧社会拿奸的办法。双方闹得不能了结。当时有两位教师走告禹之谟,要求设法解决。他责备教师们行动失当,但仍亲往肇事地点,出面支援。时闹风而来看热闹的挤得水泄不通。禹当众骂了俞诰庆一顿,并提议送请学务处惩办。大家同声赞成,蜂拥至学务处。学处处总办张鹤龄(别号小圃)出见,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俞诰庆暂由学务处看管,听候查办;教师们要好好教学,勿在外滋事云云。张在旧官僚中是赞成新学的,但他处世极圆滑,对俞诰庆的看管查办,不过是临时应付的官话。群众散去后,俞诰庆就从学务处后门溜走了。案子表面上消弭了,而劣绅集团引为奇辱大耻,怀恨在心,密谋报复,一面运动同乡京官,参劾张鹤龄去职;一面包围三司(抚台,藩台,臬台),陷害禹之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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