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2)

辛亥革命网 2018-07-25 14:09 来源:1986年第22辑《湖南文史资料选辑》 作者:方鼎英 查看:

一八八八年(戊子),一岁。二月二十六日生。一九一一(辛亥)年春,二十四岁。是年秋武昌起义,南下参加汉阳之役的炮兵司令部(曾继梧任司令,曾系求知社同志)的工作。

  七、回湘援鄂

  一九二一(辛酉)年春,三十四岁。湘督赵恒惕(求知社同志)等人,联名电邀吾回湘,任湖南陆军第一师参谋长。这时赵在湖南筹办自治,就是想独立自主,搞得轰轰烈烈,使鄂人亦感到北洋军阀王占元,盘据湖北多年,贪污搜刮,搞得民穷财尽,不胜亡省之痛,纷纷向湖南请求出兵援助邻省自治。赵于是倡言联省自治,而有出师援鄂之役。吾任援鄂总指挥部参谋长,在赵李桥、羊楼洞,击溃王占元主力部队孙传芳部。不料洛阳吴佩孚乘王占元向他求援之机,派其师长肖耀南(鄂人),率部轻易将王占元赶走,攫取湖北地盘,并假言调解,亲率蕲云鹗、寇英杰等部,阻击援鄂军于汀泗桥,背水为阵,以示必胜。经过十一天的苦战,已将其全部击溃,退过咸宁去矣。因援鄂军当时正围缴北军未曾退出的五个团于汀泗桥的左翼,未及乘胜追击,致使北军获得整顿机会,复于次日拂晓,被其救援部队猛攻,终致全线动摇而失败。吴佩孚于全线溃败之余,正扫兴过河,登车大叹“完了”,“完了”,欲返洛阳,一闻前线转败为胜之讯,复乘兵舰,疾驶岳阳,炮轰援鄂军退路,迫使赵签城下之盟,投降了吴佩孚。吾再三劝赵,表面上可向吴虚与委蛇,骨子里还应站在革命立场,向广东看齐。但赵受到政学系的包围,有“再不要听荒(方)唐鬼(指我)、送(宋)它子军师(指宋鹤庚)的话了”之语。对吾建议口诺而心违,甘心背叛革命。从此便死心踏地地为北洋军阀吴佩孚做走狗,并勾结陈炯明和北洋军阀方本仁等,专搞破坏广东革命的勾当,而忌视湖南革命同志矣。

  一九二二(壬戌)年,三十五岁。吾由北京政府大总统黎元洪派赴日本看秋操,归途过沪,晤谭延闿,告以赵已坚决降吴,不可救药,非由广东来根本解决不可。劝谭随孙中山革命,到湖南发动倒赵,声讨其背叛革命,投降北洋军阀之罪。待湖南各军反赵拥谭酝酿成熟时,请孙中山下令讨贼,便可回湘,号召反赵各军,实现湖南的革命。适孙此时正在沪上,谭便竭诚投孙,即相随入粤,另由陈嘉会、刘步青诸人奔走联系,在湖南各军酝酿反赵。

  八、参加讨赵

  一九二三(癸亥)年,三十六岁。湘西蔡鉅猷部,因烟土过路问题,公开反赵,赵遂翻脸出兵讨蔡。谭乃奉孙大元帅令入湘讨贼。委宋鹤庚为讨贼军第一军军长,鲁涤平为讨贼军第二军军长,吴剑学为讨贼军第四军军长,蔡鉅猷为讨贼军第五军军长,谢国光为讨贼军第三军军长,直趋衡阳,通电讨伐赵恒惕。于是谢国光、吴剑学诸部与赵恒惕的死党叶开鑫部,交战于衡阳湘潭之间。这时,第一军军长宋鹤庚在湘乡原籍,观望不表示态度;第二军军长鲁涤平亦不明白表态。宋、鲁内心,皆因部队不能完全掌握,只好如是以藏拙也。吾见势成僵局,乃以“拥赵、拥谭、自干、滚蛋”八字,即四个建议,派军法官胡耀湘,持赴湘乡,请宋任择其一,表示决心,以便实施,否则,吾将先行,恕不奉陪也。宋乃请吾面谈。相见之下,笑谓余曰:"吾将决心滚蛋,赴沪休养。”遂以讨贼第一军军长任命状印信交余代行。并写信数封,招呼其所能掌握的部队负责人,要他们服从我的指挥调度,就相与分道扬镳而别。吾乃直赴衡阳,密嘱家属,即奔汉口暂避。但不久后,我的家被赵的亲信蒋锄欧带兵抢劫一空。

  九、“九一”政变

  吾南走衡阳晤谭,询及战况,知已成相持之局。适来衡途中,见到叶开鑫部朱耀华团(叶部有三个团,其中两团已上火线。朱是张辉瓒的内侄)正开赴前线,吾问张辉瓒曰:“你对朱能掌握否?”张曰:“这伢子,平素对余,倒是无话不从的。不过叶对他很厚,他是否有所顾虑,则非敢断言也。”吾因嘱张曰:“你马上派一亲信驰告朱,要他将部队就地停止,在炭团子附近宿营,他自己即来龟头市与我碰头。”吾乃与张先行驰赴龟头市相候。及与朱见面,吾劝朱马上率部回头开往省城,将赵恒惕逮捕,解送衡阳。朱坚持不肯。余一再晓以大义,乃允将部队开赴省城,把赵吓走,是可以的。只好如此再说。遂于九月一日同朱进城,向天鸣枪,赵果被吓走,不知去向。这就是所谓“九一政变”的实况。

  吾一面召集宋所能使唤的部队,一面探索赵的行踪。第三天,确知赵已逃往醴陵车站。乃要朱派轻装部队一连,驰往捕赵解衡,朱又不肯,方感自己无兵的癌苦。这样在省主持了省政十三天,终以孤掌难鸣,无所作为。赵此时已请得吴佩孚的援兵,开到岳阳,又将一、二两师各旅扩编成师,齐集岳阳。随郎向长沙攻击前进。

  十,讨赵之战

  赵卷土重来,其势甚大。吾只好弃城过河,在岳麓山一带,将吾所召集诸部及朱团,与赵部隔河相战,继而有株洲、昭陵、淦田、朱亭等地之战。吾于渌口过河时,遭到唐生智的袭击,几濒于危。长沙好友邹序彬,闻之此讯,以为吾已死,竟望河而祭。内战时期敌我之分,原来就是如是,足见只有公愤,并无私仇也。这样苦战了三十三天,最后到了朱亭之战,鲁涤平亦因唐生智杀了他的妹夫,赵恒惕毫不帮他讲句公道话,遂愤而反赵,亦参加了朱亭之役。忽因陈炯明兵围广州,谭延闿奉孙中山电令,即率所部,驰解广州之围,遂中止战斗,全部南撤入粤。这支战得精疲力竭之师,甫抵北江,饷糈械弹,衣物费用都缺,急待补充;而江西方本仁军在陈炯明犯广州的同时,已南侵北江,将驻防滇军压过南雄、始兴,到了周田,只差一日路程,便欲夺取韶关矣。时已深秋,亦只好忍饥挨冻,顶住赣军,计分两路。鲁、谢、吴以其二、三、四军主力,沿始南大道堵击;吾则以第一军各部,由始南大道右侧,翻山越岭,向始兴河中流地段急进,以威胁新军的左翼。但因地方偏僻,人民乍见兵来,皆被吓得坚壁清野,躲入碉堡,使我军求食为难,吾曾每天尽吃红薯。几经困苦,经过了十一天的战斗,终由我派狙击部队,于第十一天的拂晓,突击始兴城东侧高地,俯射县城,并威胁始兴、南雄大道的退路,才把战况扭转过来,逼得敌人狼狈逃退。遂一直追过大庾岭,将战事告一段落,并收降了赣军劲旅第九旅高凤桂部,报请谭延闿转请孙中山电令改编为赣军第一师,即以高凤桂为师长,并要余带高晋见。孙对我当面嘉奖,并赠手提机关枪八挺。陈炯明围广州之军洪兆麟部,皆系湘人,闻谭延闿带了卫队营入广州,以为湘军大部队已到,便齐声喊道;“我们湖南人不打湖南人。”随即自动撤围东去。这次战事就告结束。我在广东的湘军中,代理第一军军长兼第一师师长之职。

  十一、东征

  一九二四(甲子)年,三十七岁。是年春,湘军休整未遑,孙中山令以湘军为主力,配合滇粤各军东征,讨伐陈炯明,乃有河源、新丰之役。滇粤军之辅攻惠阳者,至博罗便停止不进,以致湘军突进新丰,又逢炎暑季节,新丰河流域,瘟疫流行,湘军又因南来不久,水土未惯,病死过半,遂致无功而还。

  十二、北伐

  是年十月,西北军冯玉祥等组成国民军,举行“首都革命”,赶走曹锟、吴佩孚。冯等倡议孙、段(祺瑞)、张(作霖)三角同盟,共商国事于北京。孙命谭延闿为北伐军代总司令,率领湘、滇、粤、陕、闽、豫各军,由江西北进。吾适病发不起,所部军队,由宋鹤庚(这时宋已来粤,其内心对革命恐怕不是那么坚定的)兼领入赣。不料宋、鲁大闹意见。谭连叹:“伯雄(方鼎英号)在此,决不致此。”所谓将帅不和,指挥便乱,竟中方本仁诱敌深入之计。我部伙食担子走在前头,无准备、无目的地一直跟敌踪到达吉安,忽遇方本仁来了个猛虎洗脸式的反击,便若山崩瓦解、狼狈不堪地垮了下来,益发不可收拾矣。迨湘军跨过赣州,吾病稍愈,闻讯赶上,到南康遇谭,见面之下,便紧握吾手,叹问:“如何是好?有何面目见人!这样垮下去,所剩残兵败将,将何辞再向广东要钱呢?”我们一路同行,至大庾岭古庵观梅,谭再次追问怎么办才好,吾乃谓谭曰:“办法好歹总会有的,所怕的是您不能实行。”盖谭是有名的八面玲珑,不能不这样先打个招呼也。谭慨然曰:“我绝对负责实行,请拿出办法来吧!”吾乃要他下令所有官兵,都到南雄某中学待命,建议“整理”之策。吾于当晚将“湘军整理处”条例及编制表拟好,主要是一兵一枪地进行点验,以团为单位组编,有几团编几团。整理处设总监一人,谭自任之;副总监若干人,各军长任之;副监若干人,各师长任之。另设讲武堂一所,轮训官长。次日开大会提出讨论,一致通过实行。马上开始点验,编成七个团带一个营,军容整奋,焕然一新。

  十三、任北伐军特遣总指挥

  是年冬,“湘军整理处”成立后,吾任副监。时病体尚未复元。而所部第一师,约有枪五千余,人上万数,由宋鹤庚率领。宋受赵恒惕勾引,带往湘粤边区的汝城县停止不进,迭派代表来要我前往领导。吾明知其不肯回粤,谭亦极不愿我离开,但感于公谊私情,不能不一往,伺机另谋出路,以尽友道。适在大本营参谋长方声涛处,看见国民二军司令岳维峻,自河南发来约谭再度出师北伐,会师武汉,共同解决北洋军阀余孽肖耀南之电。因问方曰:“此电回复了吗?”方曰:“你们湘军是主力军,此役搞得这样溃不成军,还能会师武汉吗?”吾因汝城部队企图再度北伐,便建议说:“吾有计划,稍缓一个时期,当可实现此举。但须先请大本营给我以‘北伐军特遣军总指挥’的明令。吾将率汝城之师北伐。并希大本营参谋长亲缄赵恒惕,请其许我假道赴湘西。吾保证不出三个月,会同盘据该地的熊克武(熊号称五万之众)、蔡鉅猷两部东下与岳会师武汉。这样答复可否?”方欣然照办。吾就率随身的卫队营驰赴汝城,宣布此策,博得全军欢声雷动。因遣专人持方缄,驰省要宋鹤庚(宋已做赵的座上客)面赵交涉。说明假道如得成功,赵可收回湘西数十县的地盘,是乐为的。但赵的回电,只是满纸欢迎我晋省欢叙,不及其他。知有变化,就向地方筹办一个月给养,电赵请准以田赋作抵,自选湘粤桂边区由宜章—临武—蓝山—宁远—东安—新宁—洞口—安江—辰溪—沅陵之线,用战斗行军前进。不料朱培德部王均,以北伐时在谭延闿指挥之下担任先锋,已超越吉安,谭忽溃退,并未通知他,故受极大损失,因而极恨湘军,乘我部通过他防地乐昌至九峰时,竟迁恨及我;而尾跟我部,放冷枪捣乱。迨我先头越过九峰,遇到唐生智部何键堵住去路时,使我进退维谷,只好爬到湘边高山之巅的一处平地集中,交给旅长汪磊领导,誓往长沙,牺牲一切,为部队收编向湘赵交涉,并嘱大家好好团结,不要乱动。自带徒手卫队一排,向衡阳唐生智的师部前进。不久,部队便被何键编散。吾晤唐生智,承其特别礼待,派专轮送我晋省,并赠光洋三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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