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5)

辛亥革命网 2018-07-25 14:09 来源:1986年第22辑《湖南文史资料选辑》 作者:方鼎英 查看:

一八八八年(戊子),一岁。二月二十六日生。一九一一(辛亥)年春,二十四岁。是年秋武昌起义,南下参加汉阳之役的炮兵司令部(曾继梧任司令,曾系求知社同志)的工作。

  二十六、讨桂

  一九二九(己巳)年,四十二岁。春初,蒋的部队西开讨桂之先,吾部开驻安庆待命。蒋忽在湖口兵船上以电艇接我相见,说湖北的胡(宗铎),陶(钧)已被收买(代价三百万元一个)反桂,致讨桂之战,急转直下。欣然有喜色。要我从九江上岸,直插粤汉路之咸宁、汀泗桥,去截击南撤之桂军,并谓湖南何键降桂,受桂系之命为湖南省主席,非常可恶。意欲加以讨伐。吾认为这样一干,是驱何死心踏地去降桂系,不如由中央亦加委他为湖南省主席,起码可以使何两面讨好,减少其对中央的敌意,充当中央与桂系之间的一个缓冲地,使我留有余地来应付整个局面,是有利的,蒋乃同意,就改变计划,以致造成何键向蒋,桂两边讨好而统治湖南达九年之久的局面。真所谓一言兴邦,一言丧邦。至今思之,吾真愧对三湘父老矣。

  二十七、讨冯任西征军第一路总指挥

  讨桂结束后,我部自鄂西沙市、监利开回武汉,待轮东下,吾在汉口等候了一个时期。有人求我保释马世材(号子谷),说是一个爱国青年。其兄马元材,曾在黄埔军校做过事,我都不认识。但吾向来爱护青年,不遗余力,一闻此言,立即找湖北高等法院院长张孚甲(与吾有旧),托他查明,确有其人,关在监狱里。当即将马保释并赠二百元托张转交,嘱莫来见,赶快离汉远走。不久,何应钦来当武汉行营主任,张孚甲往见时,何问:“你们法院里关得政治犯否?”张说:“有的。”何嘱造册送阅。张即将先后所关男女青年共五百余人,都造名册送阅。何即批:“一律枪决。”比命机枪连,用机关枪一下子尽行扫射毙命。马子谷后来说:吾慢保出来几个星期,当与此五百余人一路归西矣。吾闻及此事,痛恨何应钦杀人不眨眼。闻何由日本士官毕业回国时,正值王文华因系贵州省主席刘显世的外甥这种关系,得揽全省军权,练新军三个旅,曾将何应钦及其同期同学谷正伦,张春埔委为旅长,委朱绍良为参谋长。何竟遗弃前妻巴结王文华,与王的胞妹结婚,从此更得王的信任。王有野心,欲挤乃舅的主席位置,密令何先去乃舅恃为左右手的财政厅长刘某处,将刘全家男女老幼,连婢仆一起共数十口,尽行杀戮,其残忍毒辣,灭绝天良,至于此极,其在汉口屠杀爱国青年,固是他的家常便饭,并不稀奇矣。后来,王文华被仇人刺杀于上海一品香旅社,何亦被刺于昆明(因贵州地盘被袁祖铭夺走,他们亦被赶走,逃难至此间)澡堂门口,子弹射入肩膊骨内,至今不能取出,成了两肩一高一低的残缺畸形。吾深恶张孚甲之只顾做官,太不管别人死活了。部队开往扬州不久,又移驻蚌埠随即准备讨冯。我奉命和方策先将态度暖昧的方振武所辖鲍刚、阮玄武两军解决。鲍在安庆,由方策执行,结果方反被鲍挟走,后经我派蒋伏生团尾追月余,始将他救回。吾负责解决阮玄武军,因我部自讨桂不久即移驻埠蚌,对合肥、巢县一带地形比较熟悉,如何布置,早已胸有成竹。恰好阮部皆驻合肥、巢县一带,一经我部包围,阮玄武便被我软禁起来。阮知情况不妙,便严令所部不要乱动,静后解决。这时,蒋恐我亦蹈方之复辙,一夜之间,连来四次急电,要我将阮玄武枪毙,以绝后患,阮似亦有所察觉,一再向我表示服从,并指灯泡为誓,谓如有二心,将来定遭红炮子穿心。吾鉴于唐生智(唐任西征军第五路总指挥,吾任第一路总指挥)已在黑石关,与冯部交火,吾如因毙阮而激起他所部叛乱,势将影响讨冯大局,故利用阮之怕死,要他好好约束所部,听候改编。这是我内心的打算,非蒋所得而知。故我对阮绝对担保,使其部队得安然开赴河南临汝战地,将冯所属宋哲元部击溃后,我部即尾追至潼关。我的总指挥部也移驻洛阳,以待战事结束

  二十八、脱离部队

  宋哲元败退陕西。讨冯之役正告结束时,唐生智忽在郑州拥汪反蒋,自称总司令,将讨冯各军收买笼络,独对我部断绝接济,并密电洛阳警备司令万选才,以五万元悬赏换取我的头颅。幸其军长杨杰在我身边,杨与万有旧,万向杨透露消息,使我悉得此情。吾正因蒋发动内战,与我志趣相背,即藉此机会电蒋请求辞职,将部队交给副军长,俾便与唐联络。而使部队得以保存不致受因。吾乃与杨杰化装自偃师渡河。原想到焦作后,以日本同学关系同赴太原访阎,及见阎在河北对中央严密布防情形,知唐败之后,阎必反蒋,这时冯在山西。阎骗蒋说是冯已被他软禁,实则完全相反。冯阎正谋合力反蒋,吾认为兹事体大,匿往北京转道南回,见蒋之后,将所见告之,请速作准备。唐的问题不大,如欲用兵,不要十天,准能解决(后来只有七天便全部解决)。惟唐一解决,阎冯合反,恐非一两年是不易解决的。蒋闻吾言,急得满面通红。适宋子文来,吾就起身称病请假赴沪,从此便永远脱离蒋政权了。时在一九二九年的年尾。

  二十九、革命同志社

  一九三○(庚午)年,四十三岁。吾抵沪不久,即组织“革命同志社”,主办《怒潮月刊》,力反内战以对日,宣扬内战是自杀政策。一面向有关部队密取联系,唤醒大家不要忘记济南惨案血迹犹新,到必要时,不论中央与非中央,凡有部队的,都应采取统一行动,枪口一致对外,决不再为敌人造机会。

  三十、抗日会

  一九三一(辛未)年,四十四岁。“九•一二”、 九•一三”两日,蒋作宾被任为驻日大使,接连来我家找我去做大使馆的武官,说是在总理陵前,奉蒋介石面谕,要我来找你帮忙的。我说;“你好大胆子,济南惨案的血迹未干,你便敢去当大使,请问你,这个使命怎样完成呢?”蒋曰:“所以要请你去特别帮忙呵。”我说:“这个忙,我敬谢不敏,望另请高明吧。”这样被我坚决拒绝而去。九•一八事变时,这位蒋大使刚抵南朝鲜的釜山,尚未渡过海峡,进入日本的国门下关后来见面,蒋谓我曰:“你真厉害,看问题这样准呀!”我说:“济南惨案,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至于事出在那一天,巧合罢了!”事变不久,同情我搞“反内战”的徐谦,谓我曰:“蒋介石是不会抗日的。国难既已临头,抗日工作还是我们自己负起责任来推动吧。”固将“革命同志社”的二、三百同志,和他的“劳资合一小组”亦约二、三百人合并起来,搞一个“抗日会”。提出“凡是抗日者皆为友,不抗日者皆为敌”的口号,与他分负军事、政治工作的责任。当时程潜亦在沪闲住,几次开会,曾请他担任过临时主席。有一次,徐谦小组内的一位阮典,提议请宋庆龄先生来参加这个会议,由于内部意见没有统一,宋终于未来。不久,闻李济深自汤山被释放出来。吾已久不去南京矣,为此特地三次前去与李晤谈,才请得李来领导会务,进行工作。后来为了预防蒋的破坏,李返香港家居,后就将抗日会转移到香港活动去了。

  三十一、抗日会的活动

  一九三二(壬申)年,四十五岁,一九三六(丙子)年,四十九岁,这五年间,差不多都在香港活动,间或到沪,都极秘密,不敢出面。

  一•二八事变后,十九路军调驻福建,不久,便在香港酝酿成立福建人民政府。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皆来港协商。李济深、徐谦与吾亦同参与其事。后来酝酿成熟,公推李济深为人民政府主席,吾则被推专返湘西,去组织湖南抗日政府,与粤、黔、桂诸省联合行动,领导湖南的抗日运动。后来抗日会指定朱蕴山与中共指定的董必武互相联系。

  三十二、湖南抗日政府

  一九三二(癸酉)年,四十六岁。李济深、陈铭枢等由香港赴福建组织人民政府。吾亦组织一批人,田广西桂林、龙胜入湘西南的通道到靖县,已约好在湘、鄂、赣、粤、桂,黔边区的一个正规师(皆由抗日会联系的黄埔军校学生负责掌握的),待吾抵洪江,发出通电,立即响应,来推动湖南的抗日运动,不料,国家主义派的头子曾琦,李璜为了报销他的成员黑龙江省主席朱庆澜所捐二十万元,竟不顾在香港各党派会议所决定,凡在湖南的抗日部队都应通过湖南抗日政府的统一指挥的约言,擅以五万元(私吞了十五万元)驰赴安江市,发给驻在该市的该党成员、保安团团长某,该团长仅以一万元(私吞了四万元)发一关饷,作为发动费,竟向驻洪江的保安团旅长陈子贤部(是吾旧部,已约好只待吾去通电来发动的)作以卵击石的进攻,结果一触而溃,被抄去许多香港文件,报由何键呈清南京政府通缉。靖县县长孟鼎鉴亦系国家主义派成员,知道此事,据以相告,并说:“何键已电陈子贤旅所属的谢龙团(系何键的马弁出身,不大听陈指挥的)带便衣队二百人,前来迫害,离城不远矣云云。因即仓皇爬山越岭而逃。路过南宁时,李、白告知:福建人民政府通电全国搞社会民主党那一套,辱骂国民党,撕毁孙总理遗象,致被蒋介石作为借口振振有词地讨逆,打得鸡飞狗散云云。这样费了很多的力策划的抗日运动,竟被扼杀,好些人几丧生命,此次事虽失败,而吾之愚忠已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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