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府参议官马骧(4)

　　再启者，近虽有主不党之说者，盖见党人动作，无非为国人权利起见，而能为利国福民者，寥寥无几。此五年来，党之流弊既如此，可无讳言，而不党之说，又未免矫枉过正，持之太急。讵之党非为害，人心为害也。诚能力挽其弊，矫正人心，得真实爱国之士，主持党社（在前国民党之组织，因欲其选举上占优越地步，凡入党者毫不限制，予投机分子以利用，谋个人权利，以致党员虽多，极形复杂。今后组织，应宜严加限制，务使其成为健全巩固之党，则将来本党主义，或可实现，国家前途，庶可有望焉），何不党可转移人心。方今政令纷缤，既失信用，道德沦亡，若再无良好张大之党会出现，以维持道德人心，吾恐中国之亡，非亡于党，实亡于人心也，可不惧哉。曩先生首统南北，崇德报功，奔走之士，逐渐表扬，中国人心，为之一变，爱国志士，方且引领而望，以为国家更始，正气当伸。不图袁氏执政，邪气弥增，志士之死者死，隐者隐，要皆帝国余毒，有以致之。中国数千年来，帝制相沿，在上者，惟求其下之人，自私自利，不问国家；而在下者，亦遂安于自谋，更不知国家社会为何物。有志之士，屈死于帝国者，不知凡几。今民国虽建，余毒尚深，权利所在，趋之若鹜。（民国六年）（党史会藏）

　　四二、马骧等上总理请表彰黄毓英函

　　逸仙先生尊鉴：

　　滇南万里，莫接高标，成德所流，足慰怀想。上年袁氏僭为帝制，几陷中华，滇中痛念前劳，以先生数十年手创之烈，不忍竟坏于残贼之一人，首建义旗，庆天之庥，大事遂集，是虽武夫有庸，而芳泽所及，实早沦浃于人心。不然，以彼势力之雄，以我人财之乏，断无奏功如是之捷速也。探本思源，佩仰曷极。兹有恳者，辛亥光复，滇南举义，实以东川黄君子和为其首功，盖未发难之时，非子和奔走倡导，则各地鲜知同盟真像。同志殊少，当发难之初，非子和阴结各军于先，则仓卒将至无人应命。定发难之策，非子和决之当机，则难免迁延误事。反正既定，绝口不言功，且自居下僚，以为不争权利者倡。至于攘抢之际，则力排群议，而举蔡公为督，俾滇省获安，而西南数省皆赖以镇静无譁，其识力尤为卓迈。迄援黔援蜀，子和皆以身身先，急邻灾害之义，亦为常人所不及。故其殁也，蔡公及同事诸先达，极力褒扬，既范金铸像，以示崇仰，复酌群言议謚，以酬美德，此皆礼体之当然，而无媚谀之过举。然而推校行事，子和实为中华民国之公人，非滇南一隅可得而私有者。用是援据法令，要请特奖。廼中央部深悉其情，而往者又为帝制隐跃之时，对于革命人物，颇恐抑之不及，故辄拘牵文例，不蒙照准。今袁氏既毙，共和复生，先生之烈，因而重显，而辛亥之役，如子和者，甚不可听其没于一隅，以遏有开必先之美。中华民国，先生实为工宰，如子和辈，又先生之手足，此而不光，将谁与厉。兹将子和事实别纸附陈，敬乞衡鉴，转之中央，特予追叙，准于立功；出身地方，建立专祠；并将事实宣付史馆，用以昭示百代，共之国人倘赖鼎力，得邀施行，则同人感戴大德，直无涯涘矣。同人等与子和情切交深，而又详悉其事，故敢公言进诸先生。事状彰彰，非有一毫之私加于其间也。肃此，敬承道安，伏维垂祭不具。

　　马骧、黄永社、邓泰中、赵世铭、赵伸、蒋光亮、马为麟、李植生、杨蓁、王秉钧、李修家、禄国藩。（民国六年）（党史会藏原件）

　　黄毓英是云南重九起义的首功之人，牺牲之后，云南军都督府追认为烈士。护国运动后，马骧等人上书孙中山先生，请求在全国表彰黄毓英：“特予追叙，准于立功；出身地方，建立专祠；并将事实宣付史馆，用以昭示百代”。后来云南省根据中央批文建立了黄武毅公祠，祠堂东边的街道命名为黄公东街，祠堂西边的街道命名为黄公西街，黄毓英事迹在国史馆永存。

　　除了台湾保存的史料之外，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曾经保存和研究过的《马骧烈士遗稿》中，也有马骧致孙中山先生的部分信函手稿，兹抄录如下：

　　马骧致孙中山先生书

　　中山大元帅麾下钧鉴：

　　敬启者，前由粤议会转呈一函，谅邀电鉴。迨章太炎先生暨国会诸公抵滇晤谈，略悉梗概，国家祸变至于斯极，凡在灵含？莫不忧愤。此危急存亡之秋，乃一发千钧之势，赖麾下鼎力扶持，精心筹运，挽狂澜于既倒，拯穷民于涂炭，国人仰望如望云雨！虽权力尚未统一，财力或未充裕，然不过暂时隔阂，小有障碍，若于各方面意见渐次沟通，终必有美满之效，能不馨香祝之。滇川同志，同仇敌忾之心，跃跃欲试。兹有中将张煦君（字午岚，泸州人，民党健将。现充全川汉军统领，驻师宁远）。特派傅春吾，许智远两君赴粤，代表面陈情形，仰候钧旨。又滇省同人公推杜若泉君偕傅一同赴粤，请示机宜，凡川滇事宜，某等夙所谐习，倘麾下有所驱使，险夷在所不辞。临颖神驰，不尽区区！

　　【注：早在1916年护国运动中，马骧到四川会理县协助张午岚组建起四川民军支队，听护国第一军总司令官蔡锷指挥。现在张午岚参加护法运动，马骧奉孙大元帅之命令又来协助，护法军士气高涨】。

　　马骧致孙中山先生书

　　中山大元帅麾下钧鉴：

　　前呈芜涵谅邀电鉴。昨月章太炎先生暨各员代表到滇会晤之余，领悉此次军政府之组织非常会议之结合，煞费苦心，然皆救国危亡，拯民水火之热忱有以激于其中，大义所在，举国悦服。凡英杰义士皆引领而望，馨香以祝。日盼军府大张挞伐以伸大义，诛尽帝制余妖，树此民国基础，成败存亡在此一举，民实赖之。窃谓北京诸逆之所以敢于违法者，一袭满清之余威，一挟各国之公使，以号召中原而已；此外则假借款以固权力，滥爵赏以收人心而已。惟我西南各省旧有权者类多自谋，欲其服从军府俾听指挥，事已万难。即前鄙函所云：“借重他人固有之兵力，适为他人所利用，恐于我终属空洞耳”。鄙意当此时机，须令同志就各省编练民军，直隶军府，以作根本之图；否则仍须加强组织党务。以为他日活跃之资，不识以为可否？六年以来，川滇同志依然精神结合，倘有人加强提倡、领导，便成为不挠之团体。现四川有全省汉军统领张熙者，驻节川南，民党健将，历著勋绩，始终不变，有志救国。川中国多属于张之范围中，编练三十余营，秣马厉兵，誓直隶于军府，以待军府之命令。倘蒙收容，拟请任为全川总司令兼川南镇守使（因现驻川南之故），以便供职而策进行。兹张君已派代表傅xx许xx二君赴粤，代表晋谒，当能面呈一切。又滇中同志跃跃欲试之心几不可遏，原与张属一系统，互相扶持，以为将来收取川滇之预备。兹公推杜xx君代表滇党前来仰承钧旨，请示一切机宜，以便遵从。此川滇政府今已决裂，而吾社会向皆联合之实机也，亦即易入军府之范围，伏惟鉴之。如何之处伫盼教言，临颖神驰，伏惟亮鉴，敬颂勋安！

　　[注： 1917年9月章太炎先生暨各员代表到滇会晤，此信写于之后一个月即10月份]。

　　马骧致孙中山先生书

　　再启者：昨月此间因电中阻，将有误会。迨智远奉函，各方面极力解释，近似无甚疑窦，惟交界处检查依然，书信亦所不免。窃观大局愈变愈糟，北京方面冯、段内讧，，势如散沙，不过挟各国公使以令各省，并利用各省分以虚张声势，但对于西南仍积极进行军事，西南各省亦各自主成割据之势，两粤为一组，滇黔又为一组，川滇联合能否成为事实刻尚难知。长江流域近有五省联防之说，又有七省联合之说，然与徐州会议相同，非真出于国民社会。近湘南一带宣告自主，粤军援湘日内实已出发，至孙公军政府，原欲为西南总机关，近观各省自主态度，恐军政府尚难行使实权。窃思此后趋势不言可知，有力者有权，有权者有地方，有威势进退行止可自主也之。从此中华多事，决非数年所能平定。一般旧恶习深，深入人心，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足下尚有意乎？用人、筹饷、练兵三大要纲，万不容忽，尤不可缓，而三纲中用人尤属重大，尝谓诸葛用人之数法，实为今日切要，以足下聪明卓越，谅已成竹在胸，不待鄙人琐琐也。然而“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世俗易移人心，习惯易迷人性。按时执事大僚，能跳出世俗习惯外者现有几人，类皆营私舞弊，感情作用，无怪中华之大竟无一特出英雄整顿国家。我辈目击时艰，引为殷鉴，自必与彼相反，乃克竟此大功。前承尊命，约同志中有军学者赴宁。尔时多留他处，现已陆续归来，择其品节清高，学识优长者校尉十人，几经战斗经验。该等之意到宁注重教练士官，先立一士兵团，一个毕业以备推广，是否与尊处同意，如果同意请即函示，汇点旅费以便促行。至前函此间银矿颇有希望，祈设法接济，不论多寡，多者固佳，少亦有济，请暂汇一二千以救目前亦可。

　　[注：从内容看，此信写于冯国璋段祺瑞内讧之后，国务总理段祺瑞1917年11月15日辞去职务，代总统冯国璋11月22日批准段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