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诗人柳亚子(2)

辛亥革命网 2019-03-26 09:06 来源:《卢湾史话》第三辑 作者:韩希愈 查看:

革命诗人柳亚子先生,是我国近代诗坛盟主。他的诗反映了前清末年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这几十年的历史,也可说从旧民主主义革命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史,的确可称为史诗。

  二、“推倒一世豪杰,开拓万古心胸”

  诗人有时也谈到他学诗经过,他说:“我不晓得怎样会学会旧诗,更绝对不会教人家做旧诗。在十六岁以前,我没有旁的事做,专喜把线装书乱翻,但翻得没有系统,所以旁的学问没有弄好,但古典记了不少。我的旧诗,差不多就是擅长用古典吧!此外也可以讲,我还有一点诗的天才,所以诌起来很象样。倘然要我讲诗的源流,或且如何才能够把旧诗做好的话,我就敬谢不敏了。归根结蒂,还是读书读得太没有系统的缘故吧!”其实诗人对自己的诗是很自负的。他曾经对我讲过:“我写的诗,自以为是推倒一世豪杰,开拓万古心胸,陈龙川的两句话,是可当之无愧的。”

  从实际上诗人论诗,先有一条政治标准,接着才有他的艺术标准,也是爱憎分明,毫不含糊的。他是“尊唐抑宋”的,在辛亥革命的前夕,南社以“唐音”相号召,针对当时雄居诗坛的“同光体”(清同治、光绪间的正统派诗派)。在艺术造诣上,“同光体”是宋诗殿军,本未可厚非,但是它的作家却是陈三立、郑孝胥等一班遗老,后来不少人做了汉奸,这也说明了南社当时打击他们是对的。诗人的诗,也逐渐定型为“尊唐抑宋”一路诗人了。说得正确点,他是非唐

  非宋的龚定庵体。他对龚诗,推崇备至,他题龚诗集有“三百年来第一流”之句。他虽抑宋,对宋朝著名的王荆公、苏东坡、黄山谷等诗集,从未看过,可是谈了不少陆放翁、谢皋羽、郑所南诸家之作。因为他认为陆等是爱国诗人,使他油然生了敬爱之心,因其人而重其诗了。

  他宣传革命,不遗余力.曾经有过“功罪自凭千劫史,牺牲宁惜万人头”的豪放诗句.自认为是黄巢、宋江的口气呢。

  诗人是做旧体诗的,可是很赞许新体诗,抗战时旅居香港,曾一度组织“扶余诗社”,以推动新诗解放旧诗为职志.作为办社方针。惜时间短促,没有什么活动,更谈不上和早年南社那样影响了。一九四五年他曾在重庆发表过关于诗的一段话:

  “我是喜欢做旧体诗的,不会做新体诗,但我的估计,却以为旧体诗的命运,不出五十年了。不过我对新体诗,实在太陌生,太浅薄,所以虽然做了三次,终于不能走上新体诗的道路.至于旧体诗是我政治宣传晶,也是我的武器。大刀标枪,果然不及坦克车、飞机厉害,但对于不会使用坦克车、飞机的人,似乎用大刀标枪来奋斗,也不能认为错误吧!我篾视旧体诗,而仍然要做旧体诗者,其原因就在于此了。”

  抗日胜利,诗人回到上海后,在一次闲谈中,他说:“现在国民党的诗人,于右任最高明,但篇幅太少,是名家而不是大家;中共方面,毛润之一枝笔是开天辟地的能手,可惜他劬劳国事,早把这牢什子置诸脑后了。这样收束旧时代,清算旧体诗,也许我是当仁不让呢!”从语气上可以看到诗人对自己的诗还很自负的。

  在文学形式取舍方面,也反映出诗人是随着时代进步而进步的。他虽然做旧体诗,可是他却认为新体诗一定要代替旧体诗。所以他从来不劝青年们学文言文和做旧体诗的。他常讲:“这是白费精神,太冤枉了!”当时我也欢喜胡诌几句,更认为在他薰陶下,一定有所长进。诗人却再三向我阐说了新诗代旧诗的前景,劝我不要过分认真学习旧诗。这样也影响我“推敲”的劲头,旧诗没有进一步做好,可新诗也写得不大象样,简直是“半瓶醋”!真是惭愧至极!

  附带谈谈诗人的字,龙飞风舞,别具一格,他自己讲过:“我写字的毛病,就是太快,太随便,倘然把一个一个剪开了,连我自己也会不认识的,这如何要得呢?!有书画家楼辛壶批评我,说我的字是意到笔不到,此语我极佩服。但写时总贪懒、贪快,不肯痛改。简经斋说我是唐人写经体,恐怕是讲笑话吧!”后来诗人居然在桂林、香港都卖过字。实际上他写信,草得出奇,可是写条幅、册页和扇面,都不是这样草率,行格气息都很好,我本来保存他写给我的条幅和扇面十多件:还有给我的书信多封,在十年动乱中都散失了,可说是我毕生的遗憾。

  诗人平生著作,极少刊行,还拒绝人家组稿出版,而对朋友的诗文,尤其是革命烈士及先贤遗著,则搜求出版,不遗余力。他编刊的书很多:如《中华民国开国杰士传》、《磨剑室革命文库目录》、《南社诗文集》二十集和《曼殊全集》等,这都是私人出资印行的,有的大家集资,有的是他个人出钱,虽被人称为豪举,实在也是他的美德。

  在一九三八年,诗人潜心《南明史》的研究,搜集了很多和南明有关的典籍,写了《南明史料书提要》;经过兵燹又写了《忆劫灰中的南明史料》。解放后一度要我去京帮他整理史料,我因工作关系,没有应命,由慧舅去的。他搜集全部南明史料,在他逝世后都献给北京图书馆。

  三、“君与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

  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诗人是国民党中坚决的左派,他是积极拥护孙中山三大政策的。一九二六年五月他去广州参加国民党二中全会,和毛泽东、恽代英等有了交往,留下深刻亲切的印象。那时廖仲恺被刺,又发生中山舰事件,诗人敏感到革命阵营内部隐伏的危机,看到蒋介石一伙的反革命面目,所以在会议席上直斥蒋为新军阀;并向恽代英建议对蒋采取果断措施,惜未被采纳。他很失望,有次和朋友小酌,他藉三分酒意,拍案大骂:“我就瞧不起蒋介石那副专横无礼的脸孔,我也不满意共产党那样忍耐迁就,套句广东话,简直离了谱。这种革命.老子没办法,回家抱孩子去了!”他一气只开了两天会就中途退出,以母病为遁辞而回到上海,杜门谢客,足不出户,有三、四个月。后来他是一直反蒋到底的。这里想起有一次和诗人同游太湖时,他在船上偶尔问起船家姑娘的姓氏,回答姓蒋,却又加上一句:“是蒋委员长的蒋”,这又引起他的牢骚来了,口占一诗,现在仅记得最后一句是:“蒋家天下蒋家船,”可见他胸中的愤慨了。在解放后,他又去过无锡,重游太湖。他回上海就告诉我,这次在太湖玩得痛快。我也玩笑地向他说:“您老人家又可以大做其诗了。不过最要紧要写进一句:“人民天下人民船。”他也大笑起来。

  诗人始终是同中国共产党和革命人民在一起的。抗战时,他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的全面抗战,反对蒋介石的阴谋发动内战。他为“皖南事变”中新四军呼冤,和宋庆龄、何香凝两先生联合发表宣言,谴责国民党当局,制造分裂,破坏抗战。又打电报给国民党中央:“中枢负责当局,借整顿军纪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长城自坏,悲道济之先亡,三字埋冤,知岳候之无罪,舆论沸腾,市民切齿,而当事者无悔过之心,何也?”他这样痛斥反动派,触怒了蒋介石,开除了诗人的党籍,他却来个针锋相对,以监委身份宣言开除蒋介石的国民党党籍,当时在重庆,传为美谈。

  抗战胜利后,毛泽东从延安飞抵重庆和蒋介石会谈。诗人政治热情高涨,对毛泽东来渝,深受鼓舞。他们两人会见后,诗人心情激动,夜不成寐,而写了诗句,以表达个人喜悦心情。诗曰:

  阔别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

  弥天大勇诚能格,遍地劳民战尚休。

  霖雨苍生新建国,云雷青史旧同舟,

  中山卡尔双源合,一笑昆仑顶上头。

  看到诗最后两句,是诗人对于国共重行合作,抱着很大期望。也可以说是当时全国人民一致呼声。不料结果蒋仍旧撕毁“双十协定”,发动内战而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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