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瑜:略议“学派”

辛亥革命网 2018-01-23 08:55 来源:武汉文化遗产网 作者:冯天瑜 查看:

清代的一个历时悠久、影响甚大的文学派别——桐城派,对“学问三端”——义理、考据、词章有较通透的阐释,我们常加引用。由桐城派,我联想起学派问题。

  清代的一个历时悠久、影响甚大的文学派别——桐城派,对“学问三端”——义理、考据、词章有较通透的阐释,我们常加引用。由桐城派,我联想起学派问题。

  “学派”约指由学说师承而形成的派别,皆有其宗师,在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上有其特色,并世代传承,学派性得以弘扬。桐城派是以安徽桐城命名的散文派别,其创始人及重要成员戴名世、方苞、刘大櫆、姚鼐等,多是桐城人,其“学承程朱,文追韩欧”的旨趣一以贯之,后继者湖南湘乡人曾国藩以“桐城古文”称呼此一流派,自此沿用“桐城派”之名。

  以文化地理分野及学术宗师命名学派,是宋以后形成的一个传统(宋代有“濓溪学”“洛学”“关学”“闽学”等学派名号,分别指周敦颐、二程、张载、朱熹为代表的理学派别)。到明末清初,黄宗羲的学术史名著《明儒学案》,撰述明代各学派专案,多以创始人、主将生活地区名之(诸如“河东学案”“姚江学案”“浙中学案”“泰州学案”等),论述各学派的人文地理背景、师承关系。人们每以“姚江学派”称王阳明及其传人,以“泰州学派”称王艮、何心隐、李贽等有市民“异端”倾向的学者。这是一个以学术生态、学术个性及演绎脉络为视角的划分学派的方法,颇有可取之处。

  学术繁荣,有赖学派的建立和学派间的互动。人所熟知的战国诸子,各立派别,竞相争鸣,并师徒授受,道术发祥之、光大之,成就了儒、道、墨、法等各家学说,中国古典学术达一高峰,铸造了滋养百世的文化元典。再如宋明两代,理学诸派以书院为基地,培殖自派学术个性,并与别派辩难(如朱熹—陆九渊“鹅湖之会”、朱熹—张栻“岳麓之辩”),使学派性得以伸张,从而带动学术的纵深发展。至今我们还受惠于先秦诸子、宋明各家的学派特色之赐。

  西方也是这样的,且不论古希腊群哲各立学派(“柏拉图学园”,亚里斯多德讲学的“萊森学园”为著名者),被此辩论(“辩证法”由此得名),奠定轴心文明;以现代而论,法兰克福学派对西方哲学的推动,年鉴学派对历史学、社会学的策励,芝加哥学派、剑桥学派对经济学的开拓,都堪称巨献,而罗马俱乐部有关生态文明的倡导,诸国热议,在理论与实践两层面均产生世界性影响。总之,学派树立,众峦高耸,方成就学术群峰的壮美,这是古今中外历史所一再演绎的事实。

  近大半个世纪以来,我国学术取得许多成就,但也存在缺陷,其中之一,就是学派或被淹没,或无以成长,有碍学术继承与学术个性张大,这是一个很深切的教训。以武汉大学文学院为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五老八中”等卓然特立的学者,如“五老”之一的刘永济先生、“八中”之一的程千帆先生,都有建立学派的气象,但在当时条件下,未能形成古典文学研究的珞珈学派。又如我们历史学院,大家景仰的唐长孺先生、吴于廑先生,都有形成学派的大器局,他们也带出不少弟子,现在还活跃在历史学院以及其他院校、研究单位,但囿于历史条件,也没有形成得到充分发育的历史学珞珈学派。这是我们今天应当认真反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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