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孙中山全集》出版的前前后后

　　在中华书局的众多出版物中，有一批介绍孙中山平生思想和经历的传记书籍。早在二三十年代就先后刊印过如《孙中山丛书》和《孙中山先生外集》等若干种孙中山的著作集子。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出版社专业分工等原因，在很长的时间里，中华书局却没有出版过有关研究孙中山的著作和孙中山论著图书。只是在粉粹“四人帮”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华书局才先后出版了《孙中山思想研究》《孙中山年谱》《回顾与展望——国内外孙中山研究述评》《孙中山藏档选编(辛亥革命前后)》和《孙中山全集》等一批孙中山研究著作和资料。

　　这里值得提到的是在中华书局七十五周年前夕——1986年11月孙中山诞辰一百二十周年时奉献给读者的新编《孙中山全集》这一部书。该书由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国史研究室和中山大学历史系孙中山研究室合编。

　　半个多世纪来，我国编纂、出版的不同版本孙中山“全集”、“全书”、“选集”、“文集”、“墨迹”等多达数十种。其中以1973年台湾版《国父全集》的内容较为丰富。中华书局新版的《孙中山全集》，在以往各种孙中山著作集的基础上，努力搜集新的中外文资料，全书共收孙中山的著述、言论、函电、训令等八千多篇，共五百多万字。与《国父全集》相比较，多收二千多篇，字数也多出四分之一。该书是迄今为止一部内容最丰富、规模最宏伟的孙中山著作全集。它更完善、更系统地反映了孙中山一生的革命思想和实践。

　　我们所见到的多种孙中山著作集，多采取按文体分类编排，诸如“专著”、“杂著”、“宣言”、“文电”、“信札”、“讲演”、“谈话”等等。这种编法有其检索同类著述方便的优点，但对研究孙中山一个时期的思想与活动就有资料分散的缺憾。新版的《孙中山全集》在比较研究以往孙中山著作集的编辑体例后，对全集的编排方法也作了新的尝试，全书所收著作一律采用按撰述或发表的时间先后编次。这种按著作先后编排方法有一个显著的优点，不仅方便读者检索阅读，而且可以从整体上更清晰地反映出孙中山一生的思想和实践的发展阶段和整个进程。

　　不少已刊的单篇或结集的孙中山著作，有多种版本，存在文字乃至内容方面的歧异。新版《孙中山全集》在编辑过程中，比较注重底本选择和文字校订。收录的著作尽量采用手稿、孙中山手定本或较早刊行本为底本，并参照其他版本，作必要的整理、校订。对未署具体写作时间的论著，本集大都予以考订。

　　孙中山一生致力于革命事业，足迹遍及国内许多省市，长期奔走于国外许多国家和地区。要编辑一部内容十分完善的孙中山著作集，是一项艰巨的工作。新版的《孙中山全集》，从计划、酝酿、约稿、编辑到出版，历时亦达二十多年。下面就该书出版的前前后后的情况作些回顾。

　　二

　　孙中山为中国的独立、自由和富强而奋斗终身，是深受中国人民崇敬的中国近代民主革命的先行者。早在1962年，中华书局拟定出版“中国近代人物文集丛书”的第一批选题中，插图就列有出版孙中山集这个项目。但是这个项目尚未着手进行编辑，“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在十年动乱中，孙中山这位民主革命家的思想和形象也没有避免遭受“四人帮”的歪曲和诋毁。孙中山的研究倒退了。孙中山著作的整理和出版停止了。

　　然而，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倒行逆施是抹杀不了孙中山的伟大的革命思想和历史作用的。即使是在十年动乱的艰难岁月中，有些史学工作者还是悄悄地思考孙中山研究这个重大课题。正是在“评法批儒”的高潮时期、“四人帮”末日将临的前夕，中华书局开始与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的有关同志酝酿编辑新版《孙中山全集》事宜。囿于当时的历史条件，该项工作只能是口头商定，编者与出版者双方均无法开展实际工作。

　　粉粹“四人帮”，给中国人民以极大的鼓舞，研究孙中山的史学工作者热情空前高涨。早在1939年毛泽东同志在题为《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的报告中，谈到学习问题时曾指出：“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继承这一份珍贵遗产。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孙中山及其革命业绩，本来是中国近代史研究的主要课题，出版孙中山的著作，也是出版工作的重要责任。为此，1977年11月，中华书局编辑部正式向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发出编辑《孙中山全集》的约稿信。信中认为：“编辑出版一部比较完整的孙中山的集子，是一件具有重要政治意义的工作，这对于进一步研究孙中山的思想和活动，深入研究中国近现代史都是完全需要的。”提出该集“要将孙中山的著作尽量收集齐全，以便能够比较完整、系统地反映孙中山的政治思想和革命实践”；要求编者在搜集作品、选定版本、考订写作时间、校订文字异同等方面多下功夫，并希望适当组织人力，开展协作。约稿信表示该项目作为近年中华书局的重点之一，希望在1979年建国三十周年时出版第一卷，全书在三五年内陆续出齐。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同志们热情地承担了这任务，并根据上述的编辑原则与要求，立即拟定出孙中山集的编辑体例、计划和首卷的初步篇目，一面向有关单位和个人征求意见，一面呈送有关领导部门，希望得到领导机关的支持与指导。

　　不过，当时也有同志提出此事似可稍缓办理。但是，中华书局编辑部的同志认为，孙中山是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行者，对于他的革命功绩，已有过定评，而且不但在中国，在全世界也是一位具有重大影响的人物。建国初期，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两卷本的《孙中山选集》，选录了六十多万字的重要文献资料，它对研究孙中山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但它毕竟是一部选集，而且出版较早，有大量重要著作未能辑入。为纪念孙中山在中国民主革命过程中所建立的丰功伟绩，推动孙中山研究的深入开展，我们相信现在着手编辑出版这部孙中山集是必要的，而且是应当抓紧进行的，即便从现在做起，也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出齐，如若“缓办”，势必遥遥无期。基于上述认识，中华书局仍然希望编者把编辑孙中山集的工作继续做下去。

　　三

　　1978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全面拨乱反正，学术界和出版界的春天真正到来。《孙中山全集》的编辑出版工作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得以全面展开，顺利进行。首先扩大了协作范围。孙中山生平著述繁多，出版一部比较完备的《孙中山全集》，需要组织充分的人力投入编辑工作，承编者遂由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扩大到与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国史研究室和中山大学历史系孙中山研究室三个单位分工协作，从而加快了编辑工作的进度。在各方面的配合下，该书的第一卷终于在1981年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时面世，其他各卷也加快了编辑进度。

　　《孙中山全集》编辑出版工作，特别是在其第一卷出书后，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1981年，屈武副委员长在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学术讨论会上讲话中，把包括《孙中山全集》第一卷在内的一批图书的出版，作为“标志着我国学者在辛亥革命史这一研究领域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预告着更加繁荣的春天即将来临”。1982年，《孙中山全集》被列入《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1981—1990年)》，继而又被列为国家“六五”计划社会科学重点项目之一。1985年10月，邓颖超主席在全国政协六届常委会第十次会议上，建议在1985年11月隆重纪念孙中山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建议中把出版《孙中山全集》作为纪念活动的一项内容。这次常委会通过了《关于筹备纪念孙中山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的决议》。11月30日，中央有关部门发出《关于纪念孙中山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的通知》，其中包括在纪念会前中华书局出版《孙中山全集》十一卷。几年来，在各方面的关心和支持下，正文十一卷现已与读者见面。

　　海外对于编辑出版《孙中山全集》极为瞩目。早在1980年中华书局出版《孙中山年谱》后，台湾著名史学家吴相湘就在《中国时报》上发表《国父年谱要认真改编——由大陆印行〈孙中山年谱〉说起》文章，文中已注意到大陆除“年谱以外，全集、传记、图集等也在积极准备”，呼吁台湾方面加紧增订《国父全集》和《国父年谱》，告诫说：此项工作“如拟拖延至国父逝世六十周年或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就落后不为世所重，彼时大陆有关孙先生的年谱、全集、传记或已问世。”在1985年10月邓颖超同志提议在纪念孙中山诞辰一百二十周年时出版《孙中山全集》的消息发表后，外电报道甚至认为，出版《孙中山全集》是“北京为谋求与台湾的国民党政府进行统一谈判而进行的努力的一部分”。1986年1月4日，中国新闻社向海外发表了《孙中山全集》将在纪念孙中山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前出齐的电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播发了这条消息，香港《文汇报》《中报》《商报》《东方日报》等，以及泰国《新中原报》均先后作了报道。

　　《孙中山全集》的出版，不但在中华书局的历史上，而且在我国出版史上也是一件大事。它标志着我国文化学术的兴旺繁荣，标志着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的社会主义祖国已经出现了政通人和、大展宏图的可喜局面。而且对于海峡两岸同胞的文化学术交流也会起到重大的推动作用。

　　(选自《回忆中华书局·下编》，中华书局，1987，略有删改)

　　编辑按：《孙中山全集》由中山大学孙中山研究所、广东社科院孙中山研究所、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民国室编成，初版由中华书局于1981—1986年出版，历时数载，至今已三十年，被誉为孙中山著述的最经典、最完备、最权威版本。

　　2016年是孙中山先生诞辰150周年，中华书局将出版《孙中山全集续编》，不仅是对纪念活动的有力支持，也对完善丰富孙中山研究具有现实的积极意义。《孙中山全集续编》的编纂工作，由中山大学历史系林家有、李吉奎、邱捷、周兴樑教授承担。《续编》作为《全集》的补充，收集近年国内外出版的有关文献、档案、电文等，约190万字。其中既汇集了《全集》面世以来至今已取得的辑佚成果，也不乏首次刊布或翻译的孙氏著述，与《全集》合璧，为学界提供一部研究孙中山的最完备权威的全集。

　　《孙中山全集续编》即将出版，同时，原11卷本《孙中山全集》也进行全面修订，与《续编》配套推出，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