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隗自传(2)

　　我正在结账时,袁世凯死了。陆被陕西的陈树藩、胡景翼驱逐了。传闻陆在陕西如坐监狱。因胡景翼是我的好朋友,我就化装赴陕,并带50万元票子,这很能救陆建章一时之急。陆又令我到河南,给他拍发了致徐世昌、段祺瑞、孟恩远等的电。我又回陕西,才见陈树藩、胡景翼等。胡知道我给陆卖烟土,并问我卖了没卖,要我不交给陆款。段有电,令陈树藩等保险把陆送到北京。陆令我到河南预备100万元,到陇海路观音堂车站遣散他的部属,他就安全回北京了。

　　陆到北京后,中、交两银行的票子打了折扣,各地银洋不能出境,我费了很大力气,共往北京给陆送去100万元,陆不令再送了,让我留下些办实业,以作革命的后盾。他说,没有经济基础,革命是不会成功的。我就在安阳接收了凤凰岭煤矿一处,在漯河开了鸿茂制蛋厂一所。

郭仲隗墓地

　　1917年,孙中山先生痛恨北洋军阀专横、捣乱,要兴师讨伐。我得了消息,到沪晋谒孙先生。谈次,知孙先生由广东出师北伐,已布置妥当,孙先生即委我为西北军事联络员。经同志们商议,请孙先生委张钫为秦豫护法军总司令。陆建章在汉阳兵工厂代购步枪1000支、子弹60万粒,交汉中镇守使关金聚,由汉江运陕,令我们把已收编的白朗旧部集合起来,开到汉江边某地,去接收枪支弹药。

　　不幸这项军火被襄阳镇守使黎天才和驻军石星川丿劫去了,所收抚的白朗旧部就动乱起来。南阳镇守使吴庆桐枪毙了我们的三位同志,河南督军赵倜又没收了我在漯河车站开设的鸿茂制蛋厂,枪毙了我们五位同志,并通缉了以我为首的32人,一切计划全失败了。这时,以于右任为总司令、张钫为副司令成立起了陕西靖国军,我就在陕西靖国军内任了个参议,代表于右任等在京、汉、沪、粤各处活动,干了四年,南北停战议和,告一段落。

　　1922年,受孙中山先生密令,与胡师长景翼出潼关讨伐段褀瑞,驻平汉线彰德、顺德、正带。1923年平汉铁路工人罢工,被人报告吴佩孚,言仲隗为主动人,又被通缉。1924年,冯玉祥、胡景翼、孙岳密谋倒吳佩孚,榆关班师,我也从中主张。冯、胡、孙开秘密会议,有时我也代表胡景翼出席。1923年,我父病故,因胡景翼任河南军务督办,忙于(帮助)布置,也无暇安葬。河南政局布置初就绪,孙中山先生又在北京逝世。继之,胡景翼又在河南病故。我与河南省(军事)继承人有些内部矛盾,异常灰心,认为国民革命无希望,决意返里学圃,不再问事。安葬我父后,即借烟酒作消遣,生耶死耶,斗争了一年多,曾经自杀一次,未达到目的。

　　时张继任了北京政治分会主任委员,再三邀我前去,始而拖延,终于再做“冯妇”。到北京之后,张继的主任委员被人反对,干不下去了,我被友人强留在北京做寓公,生活很困难,把自己在家所存的三支手枪变卖了维持生活。

　　1927年,北伐军抵武昌。很多老同志住在我家内,劝我再干。有晋军友人卢子英邀我赴上党即应约前往。卢子英坚请我与阎锡山见面,义不容辞。见阎后,即委我为某某第一路司令,坚辞,又改委为豫北自治军司令,驻扎晋城。我表示在这个小范围内,驱逐奉军离开豫北,欢迎国民军渡过黄河,就算责任已尽。我集合了黄河北的地方团队和武装警察,驱逐奉军在豫北的炮兵,欢迎冯玉祥由陕出关的骑兵团长张占魁渡河。我的任务完成,却与吉鸿昌发生误会,而阎锡山斥责我不服从命令,此时我才知道阎反对冯玉祥。阎不发我的饷,我乃乘机下台。但吉军把我的司令部抢掠空,不无忿恨,遂致冯玉祥一函,措词不无过激,即为第二次坐狱作了预备。

　　1928年,冯玉祥到新乡,派人请我。至则未见面,即把我送到狱中。经各处友人函电营救,押了7个月,始行释放。

　　到1929年3月,赴津看老朋友赵霞洲,恰值赵因共产党嫌疑被捕了,我不知道,直赴天津地纬路七号见赵。进门后,见赵屋内凌乱,有两名便衣警察,就把我扣留了,解至公安局。我被审讯时,才知道是因共产党著了《出路》小册子,赵供是《华北日报》出版的。审讯时,(公安局的人)首先说我的著作很好(指《出路》小册子),而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册子的名字,怎会承认呢?此事由《大公报》披露了,河北主席商震看见了,即电天津警备司令傅作义,令我取保开释。我住了一个月的看守所,绝食了一星期,神经已经失常。在看守所内吃了一个不完全的小手巾,一盒哈德门纸烟,这是一生经历中最苦的一小段。我又回到故里。1929年,蒋、冯、阎内讧,张钫在冯方面找我,卢丰年在阎方面找我,我都没应命。

　　1931年,河南省的国民党想拉我到国民党内任职,蒋在南京召集国民会议,河南的国民党把我选为国民会议代表。同年,河南主席刘峙委我为河南第一区(辖豫北25个县)巢匪指挥官,此事是国民党和张钫保举,事前未征求我的同意。任命发表后我要辞职,张钫说,任期仅个月,你能敷衍过去,给你另找工作。国民党也是这样说,我才就职了。我之要辞职,因我原非军人,又无部队,如何剿匪?故我坚持不受,而我就职时,三个月的时间已过了一半,故我仅是建立了一个指挥部而已,没有做什么事。任期满后,我当了焦作中原煤矿公司的常务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