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隗自传(3)

　　1933年,中原煤矿公司和英国煤矿福公司合作后,改为焦作中福煤矿公司,我就升为董事长。干了二年半,共赚了44万,刘峙独吞了20多万,福公司得了10万,给蒋介石10万。1935年,又任河南省政府委员。

　　1937年,抗日战起。次年春,豫北沦陷,专员、县长逃走一空。我以省政府委员兼任豫北第三、第四两区专员、保安司令及党务督导员,干了八个月。我的专署里边,自然大都是原来在国民党党政机关干过事的人。而其中没经人介绍,我直接找了一个(认为抗日积极的)共产党员何晓光任秘书。由于他印(共产党方面的一个)统一抗战纲领,没有得秘书主任同意,他们以为此事大逆不道,群起而攻,把我的儿子海长也牵扯到里边,弄得我没有办法,就打了海长一顿,把何晓光介绍到宜阳县教书,同海长走了。

　　1938年二三月间,日寇由豫土北汲县一带出动,不到15天,如入无人之境,攻到潼关附近黄河北岸的风陵渡。他们]将近100长战线的后防上,仅在焦作驻有重兵,进行惨无人道的镇压,焦作周围杀得路断人稀。修武县城已沦陷,县长程明。升驻到修武北山上,联系的群众和枪支并不很多,对日寇明截暗袭,游击战非常活跃,使日寇不敢高卧,更不敢以少数人下乡抢掠奸淫。在此情况下,忽然河南省政府下令把程明升免职。我很猜疑,即电省府秘书长潘薰南询问原因。复电说,是经铁路破坏队大队长许挽澜(中央加委的,也驻豫北)说程明升是共产党员。我认为此事在豫北抗战上是个损失,又电潘薰南说程是否能复职。复电说,已经省府会议决议,未便复职。

　　在程明升被免职后,大约两三个月内修武无县长,恰遇着日寇肃清后防,战事日形紧张,修武人民纷纷要求委任县长,省府也力促我保荐人。在双方催迫下,专署就有人提议让专区保安司令部的副官主任陈聘青任修武县长,我就向省府电保陈聘青为修武县长。此消息不知如何泄露出去,洛阳由共产党人主笔的《行都日报》登载了修武县人民反对陈聘青的新闻,说陈吸食毒品,表示拒绝,因而此事又搁了下来,省府过了一段时间才批准。到我辞去专员兼保安司令离开豫北时,陈聘青才去赴任,是由专区保安副司令李万如送他上任的。陈聘青驻博爱县麦秸河,被程明升率队袭击一次;越日,程明升在烈河又被李万如和陈聘青袭击次。这是我离职过黄河之后,从郏县起程往西安时才闻知的。而双方损失情形,至今仍不了解。

　　1939年,我经管以工代赈修黄泛堤,由郑州至界首120多公里,很得灾民爱戴。此事完成后省府改组,不再任省府委员。

　　1940年,我当选第二届国民参政会参政员。1941年,卫立煌正在重庆向孔二小姐求婚,中条山战事发生,蒋令卫飞赴前线指挥作战。卫抵成都,电约孔二小姐乘机到成都,作婚事最后决)/定,孔二小姐未应约。卫立煌因私事,贻误战机,使我军被日军各个击破,天然坚固的中条山防线不保了。河南在抗战期中牺牲最大,黄河决口,造成了700万灾民百姓出兵出粮,民不聊生。我在参政会提案纠举卫立煌,深得河南人同情。

　　1942年,我续任第三届国民参政员。(是年)河南大旱,除少数水田外,一粒未收,中央不准报灾,亦不救济,我以参政员奔走呼号,不遗余力。结果河南饿死了500多万人,河南主席李培基只报了1602人,开政治上未有之奇。

　　1944年,中原战事紧急,汤恩伯拥有10余万大军,掌握有精良武器,在14天内失守了30多个县。他为逃避责任,我归罪河南人民,竟说都是汉奸,贴出标语,实行屠杀。我在参政会提出事实,提案纠举。蒋介石无理袒护,竟把汤恩伯的罪自己代为承担。全体参政员表示罢会。蒋不得已,乃把汤革职留任,戴罪图功,搪塞舆论。我受蒋之忌,而赢得大多数人民同情。

　　1944年(11月),中央任我为监察院豫鲁监察使,于右任电我不准辞职。那时,日寇完全侵占了河南,于右任又电我在陕西设豫鲁监察使行署。我就职后,于右任告我说,因为我纠举卫立煌、汤恩伯,蒋不准我在中央乱讲话,要求于右任保证。于即将计就计,呈请任我为豫鲁监察使,蒋即批准了。于曾向我说,你只要不吸大烟,不赌博,我就保你的险。抗战胜利后,我连任第二任监察使,努力肃清贪污。

　　1946年,当过第一次国大会议代表。同年,又当了豫鲁调查团第七团团长,在青岛一市就查出40亿接收赃款,并交豫鲁最高法院判处七个死刑,其中河南一个、济南四个、青岛二个。结果,7个调查团以我这个团的成绩为最。

　　1947年,监察使制取消后,又当选了监察委员。1948年,淮海战役之后,李宗仁代理总统时,我曾任台湾检查慰问团(名义上是检查“二二八”慘案)负贵人,并带很少的赈款,救济台湾受害者1948年开封第一次解放,小儿海长同一班进步青年随嵇文甫先生参加革命。刘茂恩向蒋报告,言均系刘群士、王友梅与仲隗所煽动。蒋在中政会议席上,大骂仲隗为反动,并派特务监视。刘群士、刘庄甫、王友梅等在信阳密谋倒蒋,屡次函邀我。程颂云恐仲隗被特务所害,亦函召赴湘,因监视甚严,未能成行。南京解放前，我不领薪金、路费，与监察员脱离关系。

　　开封第一次解放后,我在上海住。小儿海长介绍上海地下工作干部王平顺9、沈玉、阎慎予等与我晤谈,始悉解放军有战胜攻取的条件,国民党必遭失败。但思解放军虽能胜利,已与自己无关系,或能允许我个人生存;退一步想,亦觉好子些,因上海未解放时,我时时怕汤恩伯报复,天天盼解放军早到。初读了《新民主主义论》、《新人生观》等书,渐渐认识共产党的政策。

　　地下工作者王平顺是广东人、大学生,他联系我,说是奉中原人民政府令,并送有路费,允实报实销,要求我回河南。上海解放后,王平顺在人民政府公安局工作。我回河南时,王照料很多,时有指示,这时我才知道他本来姓戴,王平顺是化名。

　　上海解放后,我与(在军管会工作的)李静宜聚谈甚多。海长亦相继到沪,我即拟返豫一行,看看实际情况再定个人出处。

　　1949年到开封蒙人民政府照顾,住省政府交际处,领导上派高延柳领导我和任芝铭、刘积学、王友梅、刘莪青一起学习《共产党宣言》。1950年,我和任芝铭、刘积学、刘莪青等都参加了民革,并任民革河南省委员会委员。1950年,我被选为河南省人民政府委员,并兼任河南省政府参事室主任。河南政协委员会成立后,我任了委员。

　　【注释】

　　①此文系根据郭仲隗于1949年、1951年7月、1958年11月所写的三份自传及1957年10月的一份补充材料,由马建干整理而成。括号内文字,系整理者据文意和有关资料增补的。

　　②郭仲隗之父病故是在1923年,而此时胡景翼尚未任河南军务善后督办。

　　③程明升,河北人,1903年生。解放后曾任水电部副部长。

　　④王友梅,河南唐河人。为出席1924年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会议代表。解放前任河南省参议会参议员,勇于纠弹贪污。1949年翊赞参议会议长刘积学在信阳起义。解放后在镇压反革命运动中被错杀,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获平反昭雪。

　　⑤刘庄甫,刘基炎,字庄甫,河南新县(原光山县新集)人,1880年生。同盟会员。辛亥革命时任沪军都督府参谋部副长。民国年间任河南淮阳专区专员、潢川专区专员。解放后任民革河南省委组织部长、河南省政协委员、省文史研究馆馆委等职。1961年逝世。

　　⑥王平顺,本名戴德,当时为中共冀鲁豫区党委城工部工作人员,被组织派往上海做地下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大连远洋运输公司负责人。

　　⑦任芝铭,河南新蔡人,1896年生,同盟会员。民国年间曾任河南省通志馆协修、新蔡今是学校董事长、县参议会议长等职。解放后任河南省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民革河南省委员会主委。1969年逝世。

　　⑧刘积学,字群式,即本文前边所写之刘群士,河南新蔡人,1880年生。清末留日期间,曾任同盟会河南支部代理支部长。民国年间,任国会参议院议员、立法委员、河南省参议会议长。解放后曾任河南省政协副主席。1960年逝世。

　　⑨刘莪青,名荣棠,莪青是字,河南唐河人。同盟会会员。解放后曾任河南省交通厅长。已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