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贪污公款富甲一方(3)

　　四、第一次督滇贪污三千万元

　　从1913年12月至1921年1月，唐继尧统治云南，集军权、政权、财权于一身，权利不受约束，在他建立的独裁专制体制下，老百姓苦不堪言。

　　护国运动后唐继尧不准护国军回云南来，要求继续留在四川打仗。1921年，长期滞留在四川的滇军官兵，不堪忍受唐继尧的倒行逆施，在护国名将顾品珍率领下回师倒唐，驻云南省城的叶荃倒戈反唐。唐急忙召集军事会议，紧急布置镇压，命令杨蓁、邓泰中等率兵抵抗。而次日杨蓁、邓泰中等与顾部旅团长联衔通电请唐下野，不愿意再保护唐继尧这个独夫。唐没有了可依靠的力量，吓得于2月8日卷巨款“三四百万”，率亲信卫队百余人仓皇逃离昆明。后来唐居然冠冕堂皇地宣传自己离滇的原因：“一不忍使地方糜烂，二不屑为权利争夺，三地方政治使地方人共为之”。

　　孙中山先生为了挽救和团结唐继尧，派人请唐到广州任职，而唐在政务总裁和参谋部长的任内，却暗中支持陈炯明反对孙中山先生，并于5月辞职离开广州到香港“养疴”去了。1921年7月4日，云南全体公民通电全国，请孙大总统将唐继尧拘留，追究其侵吞滇中巨款，并按律治罪：

　　广州大总统钧鉴：

　　云南僻在边隅，夙称贫省，历年来以国家多难，同腹地富省担负护国护法重任，此非前滇督唐继尧一人之所能为，乃我云南三迤人民公意及热心国事将士，使唐氏有不得不屈从公义、以为自全之势。在未举义护国以前，唐氏以曲媚袁氏，屠戮将士，几不可以数计。举义护国以后，热心志士来滇，赞襄义举，有所作为。唐氏恐谋不利于己，严令不许组织任何机关，并将其人押解回籍。此吾滇人人能知之而能言之者。唐氏素所亲厚，泰半龌龊小人，以便非为而莫之梗，私图而为之助。以故督滇八年，罪恶滔天，赃私累累，云南王国，腾笑中外。天假顾军，与民驱除，三迤人民以瑕秽荡涤，凶顽倾覆，莫不展眉色喜，额手称庆。前以唐氏甫离省城，犹驻蒙自，虑其日暮途穷，倒行逆施，不得已而有派员欢送出境及电请赴粤就任总裁之举。非唐氏有何功德在民，及滇人真有爱于唐氏也。唐氏去后，吾滇财政拮据达于极点，追原祸始，实皆唐继尧一人侵蚀公款所致。兹谨将大概情形为我大总统陈之。云南自光复后，军费政费由前滇督蔡锷规定，每月各由财政当局筹解三十万元，以为常例。军兴以后，虽增编军队，实则军费反较前为减，以开赴外省军队概系就地筹饷，不复取给。云南在省军队计核实数，不过二师之众。合之军事机关，每月所需不过二十余万元。民政方面，只官吏俸公开支稍多，教育、实业经费则开支无几。综计所需，每月不过十八九万元。乃唐氏于军费、政费向财政厅提款，每月具在三十万以上至四五十万元不等。支给军政各费实数之外，概以入己。尚有不由财政厅经手，径行缴交唐氏者，一为筹饷局所收之包运烟土费；一为烟酒公卖局所入之烟酒公卖税；一为盐运署截交之盐税余款及盐斤加价；一为造币厂盈余之造币红息及铸金币红息；一为警察厅没收之烟土变价各项，或以月计或以岁计，为数总在千数百万元。此次出走，又向各机关提取存款，为数亦在三四百万，其平日之卖官鬻爵所入，尚难计其确数，港报载其家资，数达三千万元以上，其实唐氏所获孽钱尚不止此。以夙称贫瘠之云南，经唐氏如此剥削，后来者虽贤，而无米何能为炊。公民等已要求本省政府会同派员清理财政，一俟水落石出，即向唐氏追究赔还，以救济云南财政窘况，诚恐风声传播，唐氏挟资远遁，此举又成梦想。伏惟我大总统正位伊始，赏罚宜明，有此黩货之大僚，而不执法严惩，甚非边民望治之意。为此，吁恳我大总统俯念滇危，尊重民意，勿以唐氏假名护法，有所瞻徇，立予涣汗大号，先将唐继尧已得勋位官职一并褫夺，交由粤中当道拘留，俾便滇人得以追究侵蚀款项，然后再按相当律条治以应得之罪，以惩墨吏，而重公款，不胜顶祝之至。谨此电呈，伏候明令。【注：《云南全体公民请孙文将唐继尧拘留追究其侵吞滇中巨款按律治罪的通电》，载《云南档案史料》第8期，第35页。】

　　以上通电说得有理有据，合乎实际。唐继尧督滇期间到底侵吞了多少公款？因为没有抓获唐继尧绳之以法进行审讯和盘查核对，所以无法把金额数据查准确，但其贪污巨款的事实客观存在，“家资数达三千万元以上”。

　　把公款转移到外地存入银行，也是贪官们惯用的伎俩。云南省的一笔公款百余万元被唐继尧转移到上海存入银行，唐倒台后，各方闻知，争向银行提钱。顾品珍派人请律师打官司，请报社造舆论，曾任云南财政厅长职务的缪嘉寿也在上海“毅力坚持。以省款仍归省有，且指定专作地方实业、教育交通之用，滇人德之”【注：张一麟：《云南财政厅长昆明缪君行状》，载《续滇南碑传集校补》，第65页。】。几经交涉，总算把唐继尧巧妙侵占流失出去的这笔钱追回了云南。

　　五、第二次督滇蛀空财政九千万元

　　1922年，唐继尧回滇复辟，是以巨款为后盾的，他窜到广西煽动北伐滇军4000官兵脱离孙中山先生打回云南老家去。唐使用封官许愿和金钱收买的手段，一次出手就给朱培德20余万元巨款。【注：詹秉忠：《唐继尧回滇复辟活动二三事》，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云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1962年编印，第183页。】

　　1922年2月23日，孙中山先生发布“制止令”，谴责唐继尧抗命回滇，破坏北伐的行为，并令滇、黔、桂各省当局“严行制止”。而唐继尧顽固不化，又用巨款收买了吴学显、普小洪等滇南大土匪，3月攻占昆明，滇军总司令顾品珍被害，又使下属匪首普小洪杀害了罗佩金、何国钧等将领。唐继尧重掌滇政。

　　唐继尧收买北伐滇军和土匪武装，花费的那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冒出一种说法：“一靠发行军用债券；二靠他人借款赠款；三靠唐氏亲友典当个人财物。”可是唐继尧从离开广州，到回广西来煽动军队，中间只有半年“养疴”时间，一个颠沛流离的宵小，他向谁发行军用债券？通过什么渠道发行？想当年护国公债是动用云南都督府的行政力量来推动都遇到很多困难，现在只有唐一个人上蹿下跳，谁愿意来买军用债券的账？他能捞到几个钱？况且发行军用债券是一种公开的活动，应该从新闻媒体或者唐复辟后的军队政府账目，以及唐和幕僚亲友来往电报通信等资料中反映出来，然而一星半点可以证明这半年间曾经发行军用债券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所谓“发行军用债券”纯属谎言。在此窘境中即使有哪个与唐同流合污的人还肯借款赠款，那么这种施舍也不会是巨额的。至于说亲友典当个人财物，想把典当所得汇集成巨款，更是画饼充饥。

　　卷巨款潜逃是唐继尧头脑中特有的情结。唐二次回滇后，立即通缉追捕朱德、金汉鼎等许多护国名将，强加给他们的罪名就是“卷巨款潜逃”。

　　唐对云南人民加紧掠夺和剥削，“城内有不能举火者达万余家，饥民遍处皆是”【注：1920年8月1日《民国日报》。】。遇到天灾，更是悲惨，昆明断炊户数历年有所增长，【注：1925年5月25日《民国日报》。】唐继尧却过着土皇帝式的挥霍无度的糜烂生活。

　　云南有人吹捧唐继尧：“在他的后期，云南出现了社会动乱，农村破产，经济濒于崩溃等是事实，但这主要是由于频繁革命战争所带来的结果。是革命耗尽了云南各族人民的奶和血，叫做罗掘俱穷。”【注：1987年2月李长猛、张贡新、张学光、龙瑞麟四委员在云南省政协五届五次会议上的联合发言。】把唐继尧巧取豪夺的恶果，嫁祸于革命。亲身经历唐继尧统治的云南名人赵藩为唐继尧写的挽联是“治滇无善政”，现在也被人宣传为“治滇有善政”了。

　　唐继尧贪污成性，他使云南财政厅拨出的军费一年比一年多，结果是唐的私蓄越来越多，而军队的伙食费和兵饷却越来越发不出。1927年年初，由于兵饷长期未发，春节到来之际也只发了半个月的伙饷，军中大哗。2月6日，龙云、胡若愚、张汝骥、李选廷发动了和平形式的“二六”政变。

　　2月9日，唐在四面楚歌之中，一面集中翊卫军自卫，一面派周钟岳向龙胡等表示所提各条件大体上可以接受，“并提出私蓄三十万元发放军饷”【注：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下集，第51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3年出版。】。30万元只占唐继尧贪污总额的一小部分。

　　 “唐继尧被推为有名无实的总裁,云南各报即经常揭露唐以前作威作福侵吞军饷的内幕，使唐深受刺激。随后省议会向省务委员会提出咨文。自唐驱逐顾品珍回滇主政至本年二月六日政变之日止，云南财政预决算无账可查者达九千余万元。唐用个人名义存款于外国银行，应请予以清查。省务委员会照转原文请唐核示，唐正在进食，即哇然呕吐不止。唐部近卫军第一团团长蔡祖德酒后泄露了‘联帅准备屠龙’的密谋，四月二十日龙云将该部包围缴械遣散。台湾银行停业时，唐所存一千七百五十万日元化为乌有。以上事件，使唐又气又怕，因此病上加病，于五日二十三日不治身死。”【注：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八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9年12月出版，第199页。】

　　唐继尧回滇复辟短短5年，云南财政公款竟然又被唐继尧更严重地蛀空，致使九千余万元无账可查！这对于历来就贫瘠的云南，是多么残忍的戕害！

　　百年之后，云南百姓痊愈的伤疤早已不再疼痛，空气中只听见现代电子音响传送着唐继尧道貌岸然的诗句：

　　“艰难国步行犹易，溷浊人心洗要清”。…… “肝胆交人誓此生，世人偏浊我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