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挖公款建私家园林

　　现在云南一些人热衷于谈论唐继尧“捐款十万元”创办私立东陆大学，并且“予以充分肯定”，那么我们就考察一下，这个被炒作得沸沸扬扬的东陆大学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首先谈谈“慷慨捐款”问题

　　看到外省的许多军政首领正在创办大学，唐继尧觉得可以利用创办大学做自己的事，于是宣布创办私立东陆大学。

　　谢彬《云南旅游》文章，反映出私立东陆大学对外省来旅游的人介绍“唐继尧独捐五十万元”。董雨苍和毕近斗等人的回忆文章，都说唐继尧“认捐十万元”【注：董雨苍：《东陆大学创办记》、毕近斗：《回忆1940年以前的昆华高级工业职业学校》，两篇文章均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七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云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1965年编印】，那么唐继尧捐款的金额到底是多少呢？

　　人们只要推敲一下就会发现，捐款往往有两个步骤，先是认捐，表达捐款人的意愿，然后才是捐款人把筹集的资金实际交到接受人手里。几十年之后的人写回忆文章，对于捐款之事还只写“认捐”程序，不写后来是否真的交了捐款，令人联想到前几年某个明星在公开场合说自己对灾区捐款若干，而后来资金却不到位，被网友吐槽称为“诈捐门”。唐继尧在“自认捐”之后有没有把十万元真的捐出来了呢？至今没有历史资料证明资金到位的问题。

　　退一步说，即使唐继尧真的捐了十万元，那也不算什么高风亮节。唐继尧统治云南时间长达10多年，拼命搜刮民脂民膏，很善于采用多领少发军饷、接收公众捐款不交公，以及把公款转移到外地用私人名义存入银行等等方式，贪污了数额巨大的公款。第一次督滇期间唐的私财已达3千万元【注：《云南全体公民请孙文将唐继尧拘留追究其侵吞滇中巨款按律治罪的通电》，载《云南档案史料》第8期，第35页。】，第二次督滇期间唐又把云南财政蛀空9千万元无帐可查【注：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八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9年12月出版，第199页。】。唐从数千万元的私蓄中拿出十万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这算什么慷慨大方？论公理，唐拿出的钱太少了，应当把私蓄全部归还云南人民。

　　二、公家被挖了巨额资金

　　建校需要的巨额资金从何而来？是买地还是租地？学校的地址选在哪里？

　　唐继尧不花一文钱，就以省政府名义把古代举行科举考试的贡院划拨出来作为建校新址。据《云南大学志·大事记》记载，这么一个私立的学校，居然由省公署定期定额拨给经费；还摊派各县“筹解奖学金”，年解数为大县200元、中县150元、小县100元；还要求公私工商界单位捐助。

　　这些带有强制性的措施，不是普通私立学校能够办到的，这是私人捐助公学，还是公家捐助私学？

　　5年之间筹得学校资产达194.7万元，校舍增至11幢。唐继尧利用职权把公家的钱财资产腾挪到私立学校名下，到底是有功还是有过？

　　学校以公款为经费主要来源，为什么偏要搞成私立的性质？唐继尧的妹婿董雨苍辩解说：“如果定为公立，必受政府种种限制。且经费由政府负责，就不便向社会筹捐，有碍于大学的发展。”政府拿出了巨额公款给学校，学校却要想法摆脱政府的限制，只要钱,不要限制，这也暴露出公款私用、化公为私的一个特征。

　　企业捐款给公立学校，总比捐给私立学校更显得名正言顺，董泽为什么辩解说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便于募捐？在唐继尧穷兵黩武、罗掘俱穷的年代，哪个企业有余钱剩米来自愿捐献？所谓向社会募捐，那是要靠政府施加行政压力才会奏效的事，独裁者要企业捐款，企业敢不捐？

　　工商界先后捐款的有王筱斋商号“同庆丰”、蒋仰虞商号“福春恒”、严子珍商号“永昌祥”、李恒升矿号“恒兴利”，还有个旧锡务公司、个碧铁路公司、富滇银行、殖边银行。唐继尧利用职权又把官股个旧锡矿、东川铜矿的一些股票，以及官营滇蜀铁路公司在个旧收抵债权的一些铺面房屋，拨给私立东陆大学。大学经费的开支，靠政府拨的经费、捐款、股息、房租为主要来源。【注：董雨苍：《东陆大学创办记》，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七辑，第3页。】

　　即使唐继尧真的把10万元捐了出来，这是把钱捐助给公家的学校吗？不！唐是捐助给唐氏私立学校，也就是说自己捐款给自己，出钱办自己的学校。这叫做“捐”款吗？把私蓄部分的钱划拨一点到私人的学校里，这只是对私人财产布局的调整。

　　公款捐助给私立学校，则是问题的关键。唐继尧“捐”给私立东陆大学的钱只是个小数目，而唐继尧滥用省长权力，把公家的钱划拨到私立东陆大学却是数以百万计，形成挖公款捐助私人事业的事实。至于政府拨不拨给经费，实际上与公立私立的名称没有多大区别了，只要唐继尧在台上，就会想办法对自己的私立学校拨给公款，

　　三、办大学只是个幌子

　　东陆大学创办前，昆明就出现一大批专业职业学校：农业学堂、商业学堂、陆军测绘学堂、电报学堂、航空学校、警士学堂、法政学堂、工矿学堂、速成铁道学堂、新操学堂、女子师范及女子职业学堂等，使昆明的中等教育蔚为壮观。

　　既然名义上称为办大学，就应当开办高等教育才对，可是私立东陆大学却在搞中等教育的“预科”。唐继尧创办私立大学的目的是什么？

　　招生，不从中等学校的毕业生里招来深造，也不向社会面公开招考择优录取，而是由各县“推荐”，在裙带关系盛行的云南，“推荐”的生源往往难以保证知识和能力的质量，但政治上比较拥唐。1923年3月22日，举行大学预科生入学考试，全省推荐的300多人中，仅有30余人达标，考不起预科的参加培训。

　　推荐的学生只有30余人考入预科班学习，学生那么少，东陆大学仍然不肯面向社会招考，也仍然不愿意从中等教育毕业生中招生。1925年第一届预科生毕业，学校开始招收本科生。唐继尧1927年死亡时，办学5年，连一个大学生都还没有培养出来。

　　私立东陆大学存在了8年，不仅政府每年拨给公款做办学经费，还有东川铜矿官股做收入。唐继尧死后3年，1930年改为公立的大学。在私立大学8年间，总共只毕业了大学生42人，另有预科生191人尚未读大学课程【注：《云南大学志》，云南大学出版社，1993年4月出版。】。虽然投入东陆大学的资金很多，但学生的人数却非常少，办学的招牌是大学，而校内大部分学生是接受中等教育。

　　私立东陆大学有那么多的校舍和教室，高大雄伟的大楼“会泽院”有那么多间办公室，有那么大的校园，那么多的老师，仅教授就有20个，花了公家那么多钱财，却不肯规模化地为社会培养相应数量的大学生，不肯广泛培养社会需要的人才，唐继尧到底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