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回眸：董必武与卢立群的师生缘(4)

　　相知相惜 亦师亦友   

　　武汉沦陷前，潜伏的日本特务拉拢在日本留过学、有一定声望和市政管理能力的人士留下合作，如与冈村宁茨年轻时为朋友的中华大学校长陈时，与东条英机在日本士官学校同过学的李书城。卢立群也被许以汉口特别市市长，卢凛然回绝：“我绝对不做顺民和亡国奴，宁可饿死，绝不留下”。卢立群与李范一往鄂北组织游击队未果，在漫天烽火中，举家避难四川，任教于国立万县中学、复旦大学（重庆）、上海法学院（万县）等校，教授文史哲、外文和高等数学。寒暑相继，以教育青年、传承文化命脉、宣传抗日救国、保护进步学生为己任，他鼓励学生道：“今夜迎来溪里水，明朝应逐大江波，休自恋淘河”。上世纪六十年代，已是上海复旦大学教授的一位老学生，路过武汉登门看望，他说：“我今天能写古典格律诗词和一手文言文，都是当年卢先生教的呀”。董必武离开武汉后赴重庆曾家岩、红岩任国民参政员，继续从事统一战线和地下党南方局的领导工作。他是做统战工作的高手，既有政治原则，又有修养气度，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善于应对复杂的政治搏弈。

图片四：卢立群获中共中央颁发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

　　八年抗战胜利返乡，初闻涕泪满衣裳，漫卷诗书喜欲狂，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宜昌向武昌，上千学生鼓乐鞭炮沿江相送四十里，挥泪而别。途中还有船票错过、前船在川江翻覆及换乘登陆艇拖驳遭国民党军官敲诈的惊险经历。卢立群本已应聘武汉大学，他做过建设公园的园丁，又做过教书育人的园丁，喜欢教育。但李范一约他办工业，实施实业建设的蓝图，开办中南农业机器公司等，与地质学家黄冈李四光探查湖北的矿产资源，任荆南煤矿总工程师兼总经理。先后安家胭脂坪4号、涵三宫72号和粮道街44号。1946年抗战的血泪伤痛还没有抚平，国共内战又起，董必武先后任政协会议、南京梅园、上海马思南路办事处中共代表团负责人，广泛联系各界人士和民主党派，推动和平民主运动。中共和平民主团结统一、反饥饿反内战反独裁、结束国民党一党专政的口号嬴得大多数知识份子和人民的拥护。

　　1948年9月至1949年1月，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后，南京政府已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坐镇武汉、人称小诸葛的白崇禧以“华中剿匪总司令”的头衔，挟卅万人马，据七省之地，犹在鹰视狼顾、玩弄和战两手，命令“沿江布防”、拟行“焦土巷战”。中原厩马滔滔是，大地干戈处处同，一场大战的阴影笼罩着江城。为了保护曾为之付出心血的城市和乡亲，卢立群与李书城、后又加上李伯刚被推为赴解放区的和谈代表，为和平解放而奔走，因卢与中原解放区的郑位三、陶铸、张执一、许子威均为同学或相识故旧。回汉后在武昌民主路基督教青年会举办酒会，团结教授和知识界保护学校，与民盟负责人周杰等布置反搬迁、反破坏，保护市政和工业，如水闸、堤防、水电、纱厂等。又是与湖北命运悠关的历史关头，董必武又出现在武汉，了解时局，联络老朋友和爱国民主人士。当时蓝文蔚和卢立群两家分住粮道街44号前后两栋带铁栅栏门的红砖小楼(位于今重建的武汉中学处，离朱家巷启黄中学不远)，房子是省参议员段锡三的，段的儿子在白崇禧那儿当参谋，少不更事，经常腰挂勃朗宁手枪，耀武扬威、吓唬老百姓。董必武胆大，就住蓝文蔚家中，湖北和平运动及保卫武汉的活动幕后都有着他的身影，蓝文蔚的亲侄女蓝敏在“辛亥蓝氏三兄弟后裔的命运沉浮”(辛亥革命网)中有回忆。杨启迪、杨启刚在“我记忆中的董必武爹爹”中写到：“1948年的一天，我祖父把我带到董老的公馆，武昌启黄中学附近的一栋二层楼的房子”，蓝毓荃在“蓝文蔚和董必武的毕生交往”中也讲：家兄(在台湾的蓝毓华)对我说：“1948年我在汉任职，曾去看望过汉凌三爹(我们平时都这样尊称文蔚老人)。在粮道街老人寓所遇见一位身材魁梧，身着长衫，头戴礼帽，有如老学者风度的长者在坐”，这些说的就是44号。董对湖北有感情，在湖北扎根甚深，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世纪之缘 青史留存

　　武汉解放后，卢立群应市军管会副主任陶铸和中南工业部长曾传六所邀任高级顾问，从事恢复国民党丢下千疮百孔的工业经济。不久先后任华北人民政府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副总理的董必武来函邀蓝文蔚、卢立群赴京，并推荐卢作为学有专长的知识份子代表到中央任工业部长。当时被推荐的还有原建设厅同事、襄阳棉业试验场长杨显东以及李范一、李书城。开国中央政府的组成是：51%为党内人士，49%为党外人士，包括学有专长的知识份子、民主党派人士、原国民党军政人士三部分以示民主联合政府。蓝文蔚年老多病未去，卢立群因负责实际事务多，说好交卸了再去。卢一直埋首工业生产，积劳加上同事中的邱桐甫（北大毕业，原建设厅李范一的主任秘书，人称李范二，住涵三宫72号华桂小筑，有女邱宁宁、子邱铁铁)是一个老肺病壳子，卢因而染上结核，这在当年如癌症般属不治之症，须进口药雷密封治疗且无特效，邱1952年病逝。卢因此未去北京就职，以至董对自己亲密学生的辞而未就有过埋怨：“立群清高，要人三顾茅庐”，卢病愈1953年为任士舜所邀在长江中游工程局任高级工程师时曾赴京解释，获董理解。师，传道解惑者也，身不正，何以传道；学不富，何以解惑。董是一有事业心、正直有学问和崇高师德的老师，卢立群称其“道德有余”。他也是中共党内能与党外知识份子和民主人士谈心交诤友，有民主风范的人，真诚平实、朴挚谦虚，有个人魅力，无可厌的官僚面孔和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