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首义工程营发难概述(3)

　　三、工程第八营之沿革及其革命组织

　　一八九三年（光绪十九年），张之洞在湖广总督任内招募三楚青年入伍，成立工程队，聘德人何福满、沙赫德二人为教练官，武器均购自德国，地址在省城平湖门外之皇华馆。一八九八年（光绪二十四年）复将工程队扩充，名为护军工程队，训练地点移驻城内山前紫阳桥附近之分水岭。一九○四年（光绪三十年），湖北新军整编为常备军，分为两个镇，张彪任第一镇统制，黎元洪任第二镇统制。其护军工程队改编为湖北常备军第一镇工程第一营，李克果任管带。一九○五年（光绪三十一军），全国新军整编（计分三十六镇），统一番号，湖北常备第一镇改编为陆军第八镇，张彪任统制；湖北常备第二镇缩编为陆军第二十一混成协，黎元洪任协统；故工程第一营扩编为陆军第八镇工程第八营，管带仍以李克果充之，计一个营，分为前、后、左、右四个队。至一九一○年（宣统二年），李克果调升湖北督练公所帮办，即由工兵课员王永泉继任管带。工程营发难之先，王永泉因公出差，即以工程第八营督队官阮荣发代理管带。工程队及工程营之沿革大概如此。湖北新军之有革命党，本不自工程第八营始，而该营之有革命党人，亦不自熊秉坤始。盖工程营成军较早，其设备较他兵种为优，故清末西南各省成立新军者多于此选拔干部。党人蓝天蔚、胡瑛、朱子龙、吴禄贞、冯特民、郝可权、熊继贞、常汝川、胡廷佐、吴兆麟、罗子清、唐克明、石星川等，莫不挟其革命精神，投身该营，散播其革命种子，不过熊秉坤最后以该营革命总代表身份领导发难而已。

　　一九○八年（光绪三十四年），安徽太湖秋操，熊成基起义安庆，湖北新军次于亮停河畔。革命党人赵鹏飞、贺公侠等，欲举兵以应，商于熊秉坤、容景芳等，事为军中长官所知而未果。赵、贺走川，容景芳、黄秉忠、曹振武等去苏州以避之。湖北革命运动屡遭挫折，由此几致停顿。

　　一九一一年四月（辛亥三月），工程第八营同志田智亮与熊秉坤至武昌城内分水岭三十二号谒孙武，座中有居正、邓玉麟、徐万年等，谈论颇洽。熊自是加盟于革命，承嘱负工程第八营一营全责，名之曰总代表。自后各级队长之编配人选，悉自便处理，熊于是得再张革命旗鼓于工程第八营。先定四队队代表，每队一人：前队徐少斌；左队罗炳顺；右队杨金龙；后队熊自兼，旋改任金兆龙。如同营之中有愿参加革命者，需得两同志介绍，由各队队代表直接负责，决不令其他人知晓，各事其事，分途进行，以防泄漏波动全局。未及三个月，人数已达百余人之多。同志中有名雷振声者，颇忌熊秉坤，时相龃龉，熊惧，即报机关部，得杨玉如、刘复基两同志调处，嘱其分道扬镳，各不相犯，雷乃不语，然终不免时有怨声。后雷以介绍人不慎，宣誓词存根为长官所得，雷慷慨直认不讳，并供出同志一人，长官亦莫如何，但开除雷之军籍了事。自此以后，熊始放胆领导，即编二十名同志为一支队，三支队为一正队，四正队为一大队。前队以徐少斌为正队长，张得发副，杨正全、孙松轩、郑挺军各支队属之；左队罗炳顺为正队长，马荣副，张良臣、任正亮、袁凤山各支队属之；右队杨金龙为正队长，张靖川副，吕中秋、舒耀武、金树林、蒋楚杰各支队属之；后队以金兆龙为正队长，程定国副，桂振邦、饶春堂、陈连魁各支队属之。又以周定原为参议，熊秉坤自任大队长。其余彭正绶、陈亚平、散洪恩、王锡斌、贾也红、陈振武、王青全、王振东、尹金魁诸同志，分任参谋、副官、书记等职。另派李泽乾为交通员，利其出入无阻（卫生工作）；章盛恺、于郁文充密探，利其与长官接近，借以窥伺长官举动，以免阻碍革命进行。此项组织，纯系目兵，官长与教职员则不得参与，恐彼等为利欲所熏，一旦有事，不愿为革命牺牲也。

　　四、官方戒备与三烈士之死

　　自南湖炮队于九月二十四日（八月初三日）发生事变后，清吏在表面上似尚镇定，内心实极恐慌，一面宣布戒严，一面令各标、营、队主管人员严密取缔革命党人，遇有形迹可疑之官佐、目兵，由直接负责之主管长官立时呈报。如是者数日，以致武汉三镇人民，莫不人人自危。谣言蜂起：有谓八月十三日起义者，有谓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举事者。实则以宋、黄未来，首义之举，原无定期。而清方则特开防务会议：武官自管带以上，文职自司道以上，武、阳、夏三镇首县均被召列席。工程第八营管带王永泉因参加永平秋操，由督队官阮荣发代为出席。席间阮袖呈名册，报告工程第八营革命党人最多。军事参议官铁忠，提议以第三十标第一营旗籍兵士替换工程第八营兵士守楚望台军械库，免生意外。事为黎元洪所否决，谓湖北创练新军，工程营最早，经张之洞四度改编，成绩优异，且目兵中眷属随居省城占大多数，决不致有其他变故，可不必换防。当决议派前管带李克果、参议厅工兵课员及工兵课长成炳荣、马祖荃、张策平、刘绳武诸人，常川驻军械所监视。同时又决议如下六项：（一）调陈得龙所带之右路巡防营三营来省城助防。（二）派李襄麟为防卫督署指挥官，所有教练队一营、辎重一营、机枪一队、消防队一队、宪兵队一队、水机关枪四挺、第八镇司令部卫兵一排，均听其指挥。（三）令楚豫、楚谦、楚材、楚有等兵舰，夜间升火，布置江防，上至金口，下迄阳逻，昼夜严密梭巡。（四）令巡警道王履康即日武装警士，加派双岗，各城门亦加派警士，早七时开，晚六时闭，夜间行人无通行证者，不许通过，旅社、客栈一律细密检查。（五）令各标、营、队官长，设法劝导目兵，如受革命党欺骗，势必累及家属；倘若觉悟，不究既往。并密令检举革命党人，确认形迹可疑者，即格杀勿论。（六）自农历八月十二日起至十六日为戒严日期。楚望台附近，即时建筑防御工事，增加战斗力量。

　　以上各项决议，即以命令执行。

　　十月八日（八月十七日），孙武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制炸弹失慎，火药爆发，孙面部受伤，送入医院诊治。所有炸药、旗帜、文告、符号、印信等件，均被巡捕房搜检，移送武昌官署。清吏大恐，即时禁绝江面交通，对街上行人亦严加检查。右路巡防营与警察队布满第十五、十六两协以及工程营附近路口，巡警道王履康奉令闭城搜索，各营目兵不准外出。汉口长清里总机关亦遭破获，捕去刘氏叔、嫂等二十余人，刘氏叔、嫂惧刑，稍露党中内幕。又有刘某、齐某意志不坚，亲投张彪告密，张密令搜捕。武昌分水岭、黄土坡、胭脂巷、龙神庙各机关均先后破坏，捕去同志十六、七名，杨洪胜亦于是夜在寓被捕。宪兵营同志彭楚藩，匆卒觅得刘复基、蒋伯夔于小朝街张廷辅寓内，会商立即发动，正拟下令动员，而逻者至，刘复基挺身而出，投以炸弹未发，遂被执；彭、蒋跳墙欲逸，为后门步哨所执；彭楚藩身服宪兵制服，于跳墙时头部受伤；蒋谎骗逻者，自称为房主伙夫，监视稍疏，故得乘间逃出，潜往湖南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