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首义工程营发难概述(5)

　　下午三时许，谢涌泉来工程营问晚操动静，并谓该标已布置响应。熊以晚操未下，必是汉奸走漏消息，乃另约晚间点头道名后、二道名前，即七点钟时发难，其余仍如前约；并请转知第二十九标。谢去，熊复通知各队及守卫同志，小操场发枪三响，一齐动手，先杀与我等对抗之官长，即鸣警笛集合，并再次通知军械所。至此，营中排长方定国、队官罗子清均向熊表示不加干涉；熊亦说明革命旨在反清，只要不妨害革命行动，绝不杀害汉人。方、罗均先行离去。

　　此时已点头道名，熊即顺前、后、左、右四队巡视，以验士气如何，各同志均跃跃欲试，惟一般非同志士兵呈惶恐状，见熊曰：“我辈应如何？”熊令照样武装，听从指挥。熊行至本队第一排第三棚，闻第二排有吆吼声。熊知有变，即取枪在手，且装且行，遥见第二排排长陶启胜对面跑来，熊开枪对其射击，陶下楼逸去。熊上楼至穿堂间，同行之章盛恺、程凤林两同志为对方击中，金兆龙、程定国、林振邦、饶春堂、陈连魁诸同志均下楼不得。楼梯门为代理营长阮荣发，楼下为右队队官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诸逆所堵塞，若辈一面放枪，一面大呼曰：“汝等均有家小父母住在此地，此等事做不得，要灭九族的。赶快觉悟，各回本棚，不要胡闹！”熊等见此情景，即将痰盂、花盆、瓦钵、板凳诸物充作兵器，向下抛击，诸逆仍不退阵。同志吕中秋向阮击一枪，阮带伤返身向前队穿堂人丛中开枪数响，毙同志冯某。同志徐少斌还击，毙阮于水沟内。熊与诸同志见阮返身向前队奔去，即一拥下楼，程定国一枪打死黄、张两逆，其余官佐有越墙者，有匿于厕所者，均未究。熊即鸣警笛集合，惟以人声嘈杂，应者甚少。撬开军械库，得开口军刀二十四柄，当分发各代表佩用。熊与杨金龙领队头，金兆龙等押队后，率队出营。向左转弯，遇前队队官李占魁，李向队头连发三枪，未伤人，杨还击，李即逸去。过第十五协西营门，熊向内放三枪，以践前约。此时随行者，不过四十人，其余仍在营内吆喝。少间罗炳顺、马荣等亦举兵响应，派人送信与熊代表。同志们闻军械所得手，一个呼哨，即抵军械所目的地矣。

　　六、革命军占领楚望台与各标营之响应

　　楚望台为湖北新军军械库所在地，革命党人固以此为目标，清方官吏亦势在必守。自十月二日（八月十一日）之后，李克果等即会同阮荣发派兵在军械库附近建筑防御工事，防止党人进攻。十月十日（八月十九日）晚七时，工程营熊秉坤等在营内发动后，枪声与人声即传至军械库，守库之左队同志罗炳顺、马荣等，知本营业已发难，正拟响应，监视官李克果集守卫兵士谓之曰：“余与汝等前在工程营共事五年之久，今有一言相告，不知愿听否？”众云：“可。”李曰：“外间喧嚷，汝等闻否？”曰：“闻。”李曰：“余为汝等计，如系徒手不法匪人来此，汝等责任重大，须要抵抗；如系军队到来，汝等人少，可即避开。”罗等曰：“我等未见一粒子弹，何能抵抗？”李于是令军械所主任纪某，转饬管库工人将库门打开，搬出子弹两箱，分发各兵士。同志等得子弹后，即向空中放一排枪，李等见此情况，即与工程营左队官佐等穿墙逾垣而逃，楚望台军械库垂手而得。

　　时熊秉坤所率工程第八营同志约四十余人已到楚望台，左队代表罗炳顺、马荣等出而欢迎之。军械库既为党人所有，械弹可以自由取用。正议论间，周定原同志亦率队到达。熊集合队伍讲话后，即在楚望台布置防务，又派侦探两班：一由汪长林带领，巡视楚望台至通湘门窥探宪兵营动静；一由汤启发带队巡视中和门正街、西街地段。熊以总代表身分下达命令：

　　一、本军应冠以“革命军”三字，称“湖北革命军”，其兵种队号，暂袭用旧制。二、本军今夜作战，应以破坏湖北行政机关、完成武昌独立为原则。三、本军作战以清督署为最大目标。敌方张彪、铁忠、李襄麟等，在大小都司巷、恤孤巷、吴家巷、望山门正街、水陆街、豹头堤等处布防。四、敌人兵力为教练队二营、辎重第八营、机关枪一连、水机关枪四挺、第八镇警卫一连、宪兵一连、消防救火队一百名，约共一千五百名左右。五、本军以楚望台、蛇山为炮兵阵地，自阅马场、大朝街向南至保安门正街，为步兵防守线。暂以楚望台为本军大本营驻地。六、金兆龙带后队第二排及右队第一、二排出中和门，经十字街往南湖威胁炮队第八标响应，并掩护进城。七、林振邦带左队第三排占领千家街，向第十五协铁佛寺、伏龙寺方面警戒。八、徐少斌带领前队第三排占领楚望台、中和门高地，向津水闸方面布防。九、其余部队均作总预备队，在本军械所待命。十、今夜口号为：“同心协力”。总代表兼大队长熊秉坤发于军械所，午后八时二十分，命令发出后，熊精神上极不自在，良以责任重大，稍有差池，即功亏一篑。盖军中生活，士兵以官长为依附，此时既无官长，士兵不免放纵，秩序渐见凌乱，较之发难时之指挥如意，已截然不同，盖士兵临时加入者居大多数也。士兵在防地上条陈大发议论，如清方窥破此中消息，派兵袭击，其危殆可胜言哉。无何，汪长林带左队队官吴兆麟来，众兵无不喜形于色，欲戴为总指挥。熊即召各队代表集合会商，多数不以为然，但为发挥全军攻击精神起见，不能不随兵士之愿，即举吴兆麟为革命军临时总指挥，熊则处于参赞和监视地位。

　　先是汪长林等巡哨至楚望台西南城墙附近边沿，见人影幢幢，汪发言曰：“汝等是人是鬼？”吴答曰：“我。”汪固识吴之声音，即谓：“汝为何不出？”吴曰：“恐遭杀害。”汪曰：“均属同胞，何得如此，我带汝等去见熊代表。”吴意未决，适排长曹飞龙、黄楚楠在旁，谓吴曰：“我们去见熊，有汪老总保护（‘老总’二字系兵士之尊称）。”吴亦赞成其说，即随汪去。吴既出，又为众兵士所戴，故愿受临时总指挥之职。吴随至各防地巡视一周，每到一地，即大声询于众曰：“汝等代表推余为总指挥，汝等愿否？”众曰：“愿。”吴曰：“愿，须听指挥。”众曰：“听。”吴又曰：“违令者斩。”众曰：“诺。”吴乃就原地复下令：